“殿下也觉得恐惧吗?”
“我倒未觉得恐惧。”
“您是因何离开?”
听到这句话后六皇子面上突然一僵,半敛双眸目中透出寒光,淡淡道:“我不想说。倒是将军还在怀疑我帮不了你吗?”
“是臣见识短浅。”
眼见他面上生出一分怒意,却又变脸极快,转瞬间便再难以从他脸上捕捉到方才生气的影子。
“罢了,是人都不想去经历的。虽说暗杀与你这带兵打仗相去甚远,但总归有互通之处。我不比你会在战场上造势,但独自对上一人却必不会落入下风。”
“臣不敢当,若论取人性命,您才是行家。”
“阁中对身法要求其实也只归于二字,一曰速,二曰准,再进一层,便是常规的近身格斗技巧,作出何等动作时易露出的破绽,进攻防守的意图,力求以最少的消耗予以对手重伤。阁中弟子所用武器并不统一,但大多所擅用的绝不止一种,因而与各种武器持有者对阵时的招式套路也大都有所涉猎。此外,阁中最不缺的便是各界各族信息,对上不同种族,也有相应的处理方式。这些不过是我们修习的一部分,对潜藏伪装易容布阵施咒用毒等方面自然也深有考究。”
“难怪殿下这般博闻强识。先前我也曾仔细研究过殿下的作战方式,攻势虽不猛烈却使人不敢不挡,而仅靠力量压制却又像打在了空处,根本无法尽力般。”
君羽焱回想起了之前与他的几场比试,不管是他还是解副将,面对六皇子都试图在其面前抢占先机,以攻为守进行试探,但一番对招往来过后,却颇感费力而收效甚微,对方却无甚损耗,仍有余力,每逢有必要的交锋接触都能将他们的攻击卸去大半力道。
“本宫在阁中生活许久,也算是摸索出了一套适合龙族修习的功法。我族自古便在修炼方面远胜于其他,若论本族能力的运用,族中大概少有人能胜于我。将军修炼资质本就不差,只是在本宫看来有些埋没了。”
“臣幸得殿下赏识。”
“爱才之心皆有,更何况我本就不喜赊欠人情。这城附近可有些无人往来的静处?”
“臣知道几处。”
“到时便劳烦将军带路了。”
用完早膳过后帝铭暄随君羽焱在城中绕了大半的路,七扭八拐终于从废弃已久的侧门走出,眼见周围墙柱断裂倾倒,人迹罕至,覆上一层绿苔。
君羽焱寻了一根断柱除了苔藻便请他坐下,自己站在一旁,不料六皇子却抬眸看向他,衣袖一拂身下的断柱,整根柱子表面便如同被抛光般。
“过来坐吧。”
他依言小步凑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
“将军是否介意我探查一番?”
君羽焱随即明白过来他大概是要借此窥探自己的体质,一时犹豫没有立刻回复,只是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六皇子。
他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也不避他投过来的目光,似一句平常的询问般。
但他从未像今日坐得离他这般近过,一抬眼便能清晰地看清他的睫毛随眼睛开合而上下拂动,嘴唇似是被浸润般,犹如雕刻好抛光将成的玛瑙。
他总觉得他这双眼睛似在昏暗的水域中熠熠发亮,衬得他乌黑的睫毛都染上了半边深蓝色的光,似是漩涡般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他的目光。
还是怕有悖他的信任,君羽焱沉迟片刻才开口道:“殿下要臣如何配合?”
“伸手给我。”
他闻言,随后伸出右手到他面前。
银色甲片连着灰白兽皮制成的护手正安静地捆绑固定在主人的手上。但即便缠了护手,也未觉得他的小臂有多粗壮。
帝铭暄伸手解开了固定的绳索将护手取下,便将他的手翻过来摊在自己手上。
六皇子那有些冰凉的指尖触及到他并未被护手被覆的皮肤之时让他感到略微的有些紧张,眼看着他捏着自己的手腕将手翻了个面,又在手中铺开,大概是由于第一次被别人牵着做这种动作,他跟着被翻手的动作有几分僵硬,手指有些不自然地收拢,似是心中有一丝畏缩,不时看着手,再悄悄抬眸扫一眼六皇子的脸。
解了护手之后他的手终于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他的手比自己粗糙了不少,但是掌心温热,手掌中因常年握枪操练而生出了一层薄茧。似是捆扎得有些紧,这时仍能看到手跟手臂上留下的红痕。
手指生得匀称,长短适中,手掌也不宽厚,无疑在揭示这只手的主人尚且年轻。
帝铭暄将右手轻轻扣在他手腕经脉上,下枕着自己的腿,维持这个动作半晌似是在感受他的脉搏。
君羽焱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将目光转向他的脸,观察之间隐约感觉出他好像在同步自己的呼吸。
接着一股熟悉的清凉感沿着手指接触到手腕的皮肤缓缓渗入,虽是与他体温相去有些远,却因顺着节奏缓入而并未给其带来多少不适。清凉的气息开始向经脉中游走,跟随经脉巡游一周之后便又收回到了他的手。
君羽焱自然清楚他方才所用来探查注入的乃是自身凝结修炼而生成的灵力,分离了属性后似是成为了无主的大补之物,早先便在围猎时感受过。这番在他经脉中运行一周,却是被自己吸收了大半,虽已被撤去,先前的经脉之中仍然存留着一种浸润感,引得他竟想在此时伸个懒腰舒展下身体。
“集中精力。”
他尝试开始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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