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帮我?”
“臣以为他们对殿下有所误解……是臣之过。”
帝铭暄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继续,换了个话题问道:“将军觉得本宫多大岁数?”
“臣不知。”
小将军面对他这有些奇怪的发问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但仍然老老实实地回复。
“我比他们差不了多少。”
瞧见他思考的样子,帝铭暄忽然觉得他这般认真负责的样子有些可爱。抬起手搭上他的肩,又随即放下。
君羽焱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虽然知道六皇子实为自己的堂兄,但仅从外貌看上去不过与他相仿,更像是同龄人。
此刻他正微眯了双眼笑着,嘴角翘起,斜挑的眉如书法家恣意的一笔,脸庞则是下衬的细腻白宣。
君羽焱常年生活在边关,对美丑并无什么细腻的认知,他虽不知六皇子这样貌算什么水平,但毫无疑义的是,六皇子私下笑起来比平日见生人板着脸看着舒服太多。
君羽焱回了回神,仍是疑虑地望着他道:“殿下为何这般自信?臣原不想让殿下被他们为难。”
“你到时便知。能否与我详细说说规则?”
几天后。
君羽焱已经逐渐习惯了六皇子总是半夜偷溜出营地再偷偷赶回,不时带些烤鱼给他。
这晚回来的倒比平时早些,只见他手中捧了块疑似礁石的贝壳,将营帐中的海水全部驱走,这才缓缓将手中的贝壳打开。
他手中的贝类看起来并不多么规整好看,壳内倒还算较为平滑,像一只装不了多少水的碟子。贝壳的主人此刻已经变成碟子中坐落的一块凸起的被抛光的鹅卵青石,周围还环绕着一圈一圈疑似裙带的装饰物。
他托着贝壳的掌心燃起一丝火苗,将整个贝壳热得冒出丝丝热气。
君羽焱不知他这是要做什么,只是看着他在烧这块不怎么好看的东西,也并无什么独特的香气,凑近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咸。
他空着的一手突然幻化出一双筷子,将附着在贝壳上的肉戳下,随后换做勺子将肉与加热时溢出的汤汁一同盛起,将勺子下接着贝壳递了过去。
“尝尝。”
那长得像鹅卵石的肉质却颇为滑嫩,舌头用力都能将其弄碎,饱含着一层带着海鲜味的汁液,略微带咸,与以往加了佐料的鱼相比显得有些清淡。细嚼了嚼,印象中只有凝结成冻的鱼脑与这有些相似,但味道又有不同。
“挺特别的。这是什么?”
“这几天一直在往城中赶,今日跑远了些,瞧见了不少城墙,挖几块墙皮给你尝尝鲜。”
“墙皮?!”
君羽焱手上舀汤的动作突然一僵,面前六皇子虽然嘴上说着滑稽的话却仍保持一副正经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殿下莫要唬我了。”
“不骗你啊。”帝铭暄勾勾嘴角,“你不知道这玩意能吃?”
君羽焱把手中的贝壳抬起举到眼前,又举过头顶,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觉手中的这块贝壳确实是老旧城墙上常见的贝类,甚至有些城砌墙时会专门饲养它们附着在墙面上,有了这种生物的集聚和附着保护,海底的城墙就会变得分外结实,它们固定自身的分泌物则成了最好的粘合剂。
牡蛎,又或者说生蚝。
他先前未曾想过这东西也能吃,往常的印象都是用来砌墙的。他虽知道这其貌不扬的贝壳里面也有肉的存在,但于军营而言,这点东西显然不够几个人塞牙缝,采集起来又十分困难,因为附着得紧实,从墙上取一只牡蛎宛如撬一块砖。
“是臣孤陋寡闻了。”
但他也已经习惯了,六皇子似乎就喜欢找这些平常军中人不会拿来吃的小菜调剂口味,单是这几天那回的烤鱼就不知有多少种。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将贝壳放在桌上。
“明日就是围猎盛会了,臣观军中都在积极预备,只有殿下这般轻松写意。”
“将军还在担心我?”
帝铭暄坐在一旁,闻言抬起手撑起下巴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臣已责备部下令其思过,以下犯上在朝中最为不敬,但恐其仍心中愤懑。”
帝铭暄仍同往常一般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松。
“别想太多,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你还要主持。”
“我怕他们会有意失手……”
“别想了,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