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语气俨然不是以一个普通室友的口吻说出来的，但是郎一一却也没想到更深一层，只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顾梦来的意思。

郎一一背对着顾梦来，感受着脑后一直传递过来的视线，也叹了一口气。

屋里静得出奇 ，两个人的呼吸声都细微可闻。

感受到顾梦来仍然在自己的床边，一副不问结果不罢休的态度，郎一一叹了一口气，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气温降得很快，顾梦来穿着一件高领的白色针织衫，外面套了一件很长的灰色羊绒大衣。

郎一一穿着一件白色T恤，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鸟窝，目光涣散地看着顾梦来。

“郎一一，你可以和我说，我保证不会说出去。”顾梦来像一个小孩子在和人聊心里话之前所必须进行的那一步誓词宣言一般，一字一句地老实交代着。

顾梦来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郎一一一向都知道，即便顾梦来不说这句话，他也相信顾梦来不会说什么。

只是郎一一不肯接松开心里的自己，不愿意放自己自由。

“不是这个问题......”郎一一打了个寒战，有气无力道。“有些事情说了也没用......”

顾梦来眉宇微凝，从郎一一的椅子上扯下了一件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直接丢到了郎一一的床上：“说吧，我不会插话，有些事你总要说出来才能放下。”

郎一一接过外套，披在身上，靠着白色的墙，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极其不愿意开口。

见状，顾梦来仍然不肯放松，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退步了，那么这件事郎一一可能永远也无法面对。

有的事情，即便会给自己带来最坏的后果，但是如果能达到自己想要的这件事的结果，那么变也算是完满。

“你说吧，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顾梦来听着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不掺杂一丝情感的颤动，可他的心已经狂跳不止，鼻子忍不住发酸。

郎一一没有看着顾梦来，他靠着墙，也看着墙。

看了好一会儿墙以后，郎一一才对着墙面缓缓开口。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很幸福，我爸他很会挣钱，我妈年轻又好看。虽然我和我爸接触很少，但是妈妈总是在在夸他，说我爸很厉害。而我那时候还小，从未想过这个家的结局怎样。”

“后来我开始上学了，慢慢懂了很多，我才知道我爸其实不喜欢我，没过多久他对我妈妈也不关心了。”

“然后我妈就走了，后来还是家里烧饭的王阿姨告诉我，我爸和我妈妈离婚了。我目送着我妈离开家，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只提了一个包，家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带走。她和我说她过几天就会回家。”

“可是我妈妈没能回家，但我过了几天真的看到她了，她躺在一个大大的木盒子里，闭着眼睛，特别特别好看，真的很好看，但是她不再说话，也不再睁眼看我。”

“妈妈的周围都是她喜欢的花，我的周围都是我不喜欢的人，他们都在哭，我也在哭，因为我突然明白，妈妈可能真的走了。”

郎一一说到这里，鼻腔抽泣了一下，眼泪却没有滴下来，只是通红的眼眶看着像是要渗出血来。

“我不是因为这是你说的什么最后一次聊天才说的。”郎一一吸了吸鼻子，“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聊天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