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吾听了以后心情大好,随手摘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别在了九钟的耳后,好像春天第一抹红破开了满原冰雪。
清吾挑着九钟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阵,虽然九钟面无表情,他却是十分满意,认真点了点头,爬到高处的草堆上睡觉去了。
九钟跟着清吾天涯海角跑了五十多年,却是半分也不像他,仍是整天冰山一样冻着脸:清吾故意气他,他也不恼;清吾说笑逗他玩,他也不笑。
清吾既不气馁,也不觉得无聊,每天都是斗志满满地编造各种新鲜东西拿给九钟。
某一日,清吾又不知从哪里闲逛,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他把鵷雏和九钟都叫到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去人族集市那里,有一个算命的在那里支摊子,摊子刚刚支好,他就被一个人给拉走了。”
清了清嗓子,故作玄虚地说:
“那人拖着那算命的就消失了,我自然是要跟上去看看的,我听了好一会,才发现,原来这人过几日要出远门,要这算命的给他算个命。”
“那算命的正掐指算得入神,只见那人身后的墙轰然倒地,虽然不是我干的,但我看得很开心,那人半边身子被埋住,狼狈不堪,苦苦求着路边行人挖开墙角救他一命,算命的听了却赶紧拦着旁边的人。”
“我正以为这算命的要使什么妖术魔法,谁知道他大声喊了一句‘老板,今日不移动土啊!’”
清吾说完,好像是忍了许久的笑,捂着肚子在地上笑得打滚。
九钟:“..............”
鵷雏:“............”
清吾笑得十分尴尬,收敛了笑意,坐直了身子,只听一句。
“幼稚。”
清吾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以他的耳力神力法力,怎么会听错呢?
他喜出望外,睁大了眼睛看向了九钟。
九钟也正定定地看着他,浅灰色的瞳孔里凝着森森寒气,他又重复了一遍:“师尊,你好幼稚。”
这句话,有头有尾,十分完整,立意明确,而且字数颇多。
清吾一把揪住鵷雏的羽毛:“鵷雏,刚才我徒弟可是用六个字骂我的?”
鵷雏点了点头,坚定地肯定了他没有疯也没有出现幻觉。心里也是十分意外,毕竟这五十年,九钟几乎没有和自己说过话;而自己为了克制想要吸食他的欲望,也是自觉躲得远远的。
清吾端起九钟的手,笑如春山,温柔又肉麻地说:“乖徒弟,再说一遍,师尊怎样?”
九钟将手抽出,看了一眼清吾,又恢复了往日不理不睬的样子,起身离开了。
“你好失败啊,清吾。”鵷雏忍不住插话。
清吾心情极好,并没有和鵷雏计较,哼着不知名的天界小曲跟着九钟一起走开了。
鵷雏看着他俩一前一后,也很喜欢这种日子,每天都靠着天界第一战神过日子,不管落到什么妖窝魔窟,都十分有安全感,半分没有危机意识,整天吃吃喝喝,看着清吾或逗或气九钟,开心得很,没有烦恼。
长久以往,鵷雏的体型也丰满了不少。
跟了许久,九钟是不打算再和清吾主动说话了,清吾话说太多,有些口干舌燥,去清溪边捧了一捧水,看到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陌生,好像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
不去细想,随意洗了一把脸,捡了水边一根草根,回到他们住的地方。
躺在草堆上,清吾心想,如果这样一直过下去,别说三百年,就算三千年他都不想再回天上。
又过去了五十年。
可能是受了清吾发散的元神之力影响,九钟长得飞速,比化为人形的鵷雏还要高上一截。和清吾并肩而立,隐约可见未来身形不输清吾。
清吾也慢慢教导了他一些身法和剑术,九钟学得很快,整日和清吾混在一起,法力也日渐强盛,虽然和清吾相比仍有差距,但偶尔,鵷雏和他喂招时,两人却可以打得不分上下,这让鵷雏很是受挫。
“凭什么这小子可以这么厉害啊!”
清吾听见,连看都不看鵷雏一眼,端了一碗不知什么东西煮成的汤药递给九钟,看着他喝完了才说:
“我的徒弟,自然天下第一。”
鵷雏也早习惯被这对师徒闪瞎眼,抖了抖羽毛,找了个鸟窝睡觉去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清吾正在日复一日地煮着一锅粘稠的汤药,一阵惊雷劈了下来。
清吾却是看也不看,置若未闻,继续煮着那碗汤。雷光里隐约有一个人站在里面。
那人看着十分年轻且健壮,他扛着两把巨大的锤子,问道:
“你是左辅仙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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