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就这样。”
“笑一下行不行啊,不要一直绷着脸嘛。”
“算了,不笑也很好看。”
陆逍挥着手中画笔,站在画架后面气势汹汹的指挥着他画中的主角。他再次审视了自己的画布一番,画中人姿态优雅,眉目冷冽,随意的坐在窗边的沙发椅上,扬着下巴看过来。画面美则美矣,却缺少了一丝陆逍想要的感觉。
“哥,你过来看,”他苦恼的把那个静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喊了过来。
俩人挤在一起审视着他的作品,陆承觉得已经足够好,于是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很不错。”
“还不够好,这里的眼神不对,所以我让你笑一下呀,你就是不肯笑。” 他不讲道理的埋怨起了身边高大的少年。
陆承的视线从自己的画像上移开,转而落在自顾发脾气的陆逍身上。显而易见,他的心思并不在画上,他有些好笑的盯着这个皱着眉头赌气的少年,眼睛全是温柔的纵容。
“喏,就是这样的眼神啊,”陆逍从他的神色中找到了灵感,又把他重新推到画架后面,自己快速跑到前面挥笔要抓住那稍瞬即逝的感觉。
“你总是不肯好好配合我,是你自己答应让我画的。”他的声音从画架后面传来。
“逍,我没办法把画架当成你。”陆承有些无奈的跟他解释。
只一句话,陆逍就被取悦的心花怒放,分明嘴角已经要扬到天上去了,却还努力抿着唇小声嘟囔道:“就笑一下嘛,这又不是强人所难的事!”。
他若有似无的撒娇抱怨,又突然从画架前露出半个脑袋:“哥,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从画室飞快的跑开,没一会儿便气喘吁吁的又重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他走过来把花枝送到陆承面前,脸上的笑意比娇艳的玫瑰还要明媚,眼睛也亮晶晶的很是动人,“让我好好画,玫瑰花就送你。”
那是一支刚折下来的带刺的玫瑰,当他们已经从画室出来时,陆承仍然把那支玫瑰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并且找了个漂亮的玻璃花瓶,把它插了进去。
他看着那支玫瑰,由衷的赞叹:“很漂亮。"
陆逍沾沾自喜:“是我送的。”
陆承露出一点儿愉悦的笑意:“我知道。”
那幅画被完好无损的保存在属于陆逍的画室里,即使他离开了这么多年,那里还是如同他走时那样,寂静无声,无人造访。他轻轻推开了那扇门,如同推开尘封的过往。
他从小就开始学画画,那么多年却只画过一次陆承,还是他多次央求才得来的机会,事实证明,陆逍爱死了那副画,不,他是爱死了画里的少年,那是从前属于他的陆承,是他年少时便想要掠夺的贪念。
他依然记得少年的陆承从他手里接过玫瑰花的时的神态,即使时隔多年,仍能让他悸动的无法自拔,他用尽了所有的天赋灵感,却不能将它在画中显现十分之一,好在他可以将它永远刻在心里,并且不会被别人瞧见。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对陆承所说的“我无法将画架当成你”有了一种无法言传的意会,那是一种多么含蓄婉转的缱倦深情啊!
陆逍只有在回到这里见到陆承的第一天,迫不及待的揭开了那帘避尘的白布,想从残存在画中的美好中找到安慰,希望能将他和陆承之间拉开的巨大鸿沟填满,只是那效果却如同饮鸩止渴,只是令他更加心痛,而后,他便再没有勇气去碰触任何那幅画的一角。
他从国外回来一个月,每日与陆逍共处同一屋檐下,俩人除了刚见到时的数句寒暄之外,其他时间的相处总是带着无法跨越的疏离。陆承总是很忙的样子,就算不忙,也会装作很忙,起码在陆逍面前是表现如此,陆逍心知肚明,他不知道陆承打算无视他到什么时候。
陆逍心绪不定,在画室里出神的呆坐了一会儿,于是决定出去走走,或者去玫瑰园里晒会儿太阳。
B城有一处风景靓丽的海岸线,他开着车戴着墨镜在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奔驰,海浪缓缓涌来,带来又咸又腥的海风,吹在脸上,染上一层潮湿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