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纪武阳。”易弘插嘴。

陆婷修在旁边拿了个安剖瓶，用小砂轮划了两下，又敲两下，再划两下，然后走到床边的放医疗废物的垃圾桶掰开，然后把掰下来的尖尖扔进垃圾桶。

易弘躺在床上全程看着这个动作。他觉得他好像想起来一句诗，“如今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是闭上眼睛吧，眼不见为净。

“来，张大嘴，啊。”陆婷修捏住易弘的下巴，强制他张开嘴，然后塞了个棉球进去，“能张多大张多大。”

“唔！”针尖扎在上颚靠牙齿的地方，特别疼，他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发抖。

“稍微抿一下嘴。”

随后一针扎在外侧牙龈上。

好像还扎了一针，但是易弘已经没有精力去感受到底扎在哪里了，只觉得疼啊，真他妈疼啊。

扎完针后陆婷修没有再管他，而是走到旁边跟纪武阳说话：“小纪对吧，他拔了牙之后……”

竟然开始说拔牙后的牙齿护理了？我还没拔呢！

易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感觉疼劲都过去了，他都要睡着了，陆婷修才过来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陆婷修的手碰上易弘的脸时，易弘的唯一感受就是：这就是打麻药的感觉啊。

先拔的是左边下面的牙。

他也不知道姨姨到底用的什么工具，就感觉可能是个很凉的金属棍吧，金属棍散发的凉气让他的舌头也跟着变凉。

“很结实啊，我上锤了。”易弘偷偷地挣开眼睛，一把很精致的银色小锤出现在他眼前。

易弘吓得又赶紧重新闭上眼睛。

我……我操！

有个助理过来抱着他的脑袋，他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是锤子通过不知道什么东西作用在他的牙齿上，一锤一锤，他差点从牙医床上蹦起来。

虽然不疼，但是这一下一下的震动，他感觉这锤和他的心脏产生共鸣了。

他使劲儿掐着自己的手。

他努力地说服自己，忍这一时，以后就不会再牙疼了，想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想喝多少果汁就喝多少。

突然，陆婷修把他的脑袋稍稍掰着换了个方位，有什么的东西在他的上牙龈上划着，他能感觉到。

“唔……上面疼……”他很用力地说出一句话，然后侧过头，在医疗垃圾桶里吐了一口血水。

“那我再补一针。”

这一针麻药扎上去的时候倒是没那么疼，可能因为其他地方都已经被麻醉了吧。

他左边上面的智齿只冒了一点点尖，他能舔到一个小小的凸起。

他通过骨传导，听到了撬开牙齿的的声音。

但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他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通过杠杆原理把他的智齿直接撬出来？

易弘是没有机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了，只感觉到陆婷修在他的口腔里又工作了一会，一个东西掉到了他已经麻掉的舌头上。

陆婷修夹了好几次才把它夹出来。

“好了，拔完了。”陆婷修摘下手套，去水龙头仔细洗了洗手，“一会我把牙给你冲一冲包好，拿回去当个纪念吧。”

易弘从牙医床上坐起来。

掏出手机。

打麻药加拔牙才不到半个小时？

这也太快了吧。

易弘站起来，捂着脸走到纪武阳旁边，靠着他站住了，然后掏出手机打字给纪武阳看：“头晕。”

“头晕？”纪武阳读出声来，看了陆婷修一眼。

“那你再躺一会吧，我开点药让小纪去拿。”陆婷修拿着自己的就诊卡去开药去了。

“现在还疼吗？”纪武阳摸摸易弘的脑袋，头发有点湿。

易弘闭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很勇敢，你已经很勇敢了。”纪武阳说，“你再躺一会，我去拿药。”

纪武阳转身掀开帘子走了。

他怕他再不走，可能会想亲一亲易弘汗湿的脑门，然后跟他说：“别怕，一会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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