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群下午难得没有课。大二不比大三，正是专业课最多的时候，整日忙活专业课就忙到头晕。原本安排在下午的社团活动改到周末，一个下午空了出来。郑群问齐涣他可不可以留在这里帮忙。

“那敢情好，”抬箱子的齐涣一听，乐得露出一排小白牙，“有你这么个大帅哥坐镇，那帮疯丫头也能老实点。”

两三个女孩子紧挨着坐在道具旁边的小马扎上，小声嘀咕什么，偶尔泄出两声笑。听见团长说她们疯，更是明目张胆地开起了两人玩笑。

“学长快别拿我们当借口了！你想要人家留下就大胆地说嘛，干嘛用我们当挡箭牌呢？”

齐涣摆摆手要她们抓紧时间排练。

“还在这儿贫！完不成任务你们一个两个都得给我留下搬道具！”

搬道具的威胁还是很有效的。齐涣规定，当天排练没有完成任务的成员要在所有人离开后，和他一起将道具归位。话剧团的道具有大有小，不少还有年头了，搬运时稍不小心就落了满头土。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才不愿意干这种重活呢。

女生们一哄而散。

郑群被齐涣安排在顾问的专座。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中午没吃多少。”齐涣弯**，关心地询问。

郑群午餐时没什么胃口，后来齐涣强迫他，才简单吃了点。事实上他看着齐涣吃，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你还藏了私货？”郑群对吃东西没兴趣，但他对齐涣藏了点什么零食有兴趣。

随后他就眼睁睁地看见齐涣从顾问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两包薯片一瓶奶，在戏服的口袋里抓出一把糖，窗帘遮挡的大理石窗台藏有一小袋黄油曲奇，就连郑群带来的那件羽绒服里都有两个巧克力派。

在四周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下，郑群头疼地扶额。

“零食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排练很容易饿嘛，我平时很少吃的。”齐涣辩解道。

郑群想起最近一阵子齐涣变出来那一粒又一粒的糖果，沉默了。良久才抬头。

“这些给你留着吧，我不爱吃零食。”

“哦，那我找袋子装起来。”齐涣不疑有他，从椅子后背中空的金属支架内神奇地抽出一个干净的便利袋。

“你平日在排练厅究竟忙些什么……”郑群帮助他将零食一件件装袋，眼瞅着大半个便利袋满了，不禁吐槽。

齐涣挤出一个腼腆的笑。

“再忙也得犒劳自己一下。”

“……”

零食袋放在郑群脚边，舞台上的演员叫齐涣的名字，他小跑着过去。郑群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齐学长简直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就这么短短一小时内，齐涣已经扮演了女仆、管家、贵族少爷三个角色。他表演时自有一股灵气，演什么角色都活灵活现。无论是搬弄是非的女仆，还是低眉顺目的管家，又或者行事张扬的公子哥，在齐涣进入状态后，他们仿佛在舞台上活了起来。郑群很快明白过来，齐涣是在给其他演员搭戏。趁着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招招手，叫齐涣到他这边来。

齐涣额头微微冒汗，他和郑群挤在一张椅子上，喘着气说：“本来想拉你镇场子，结果这帮小姑娘光顾着看你了，台词说错好几句。”

郑群不以为意。他撕掉纸巾的胶条，抽出一张递给人擦汗。

“你们话剧团究竟是缺了多少演员？怎么什么角色都要你亲自上？”

“啊，小孩儿都忙嘛，今天你有事明天他有事的，凑不齐。”齐涣边擦脖颈的汗珠边回答。忽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兴奋地转过头问郑群——

“你要不要试试？演王子的学弟刚才有事走了，要不你跟我搭下戏？”

“王子？这不是你的角色？”郑群困惑。

齐涣无所谓地摆手。

“表现的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我演什么都成。”

上午的时候一个二年级的学弟找上齐涣，说他升入大三后要出国交换一年，不能再参加社团活动了。所以希望能够在每年一度送别大四学长学姐的毕业大戏中当一次主角。毕业大戏包括三场，其中两场是由大四学生担任重要角色，剩下一场由话剧团团长分配给其他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说，齐涣能够更换的只有一场，正是他主演的那场。

这个学弟是齐涣特地栽培的新人，要接自己位置的。现在学弟开口，齐涣本身对演主角又没有多么执着，考虑考虑便答应了。

“你也太好说话了，”郑群清楚齐涣脾气和软，不喜和人争抢。但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角色让给别人，“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齐涣见小果汁难得主动关心他，不禁从心底荡漾起老父亲般的欣慰感。

“没有没有，”他悄悄勾起郑群的小指，摇晃两下，“我本来就怕麻烦。再说了，等到大四，还有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