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婤被这样温柔地爱抚，也有些乏了，她放任自己在瑛婕妤这里沉溺一会儿，对方也想极力挽留似的，让她放松又舒服，几乎不想起身了。

歇了一会儿，外面传消息说此事已移交兵部去审，会依法核办，叫她们放心。減婤知道此事若交由六部处理必然会不遗余力，便也不再担心。

瑛婕妤听了，自请照顾減婤一夜，明早给她换了药再放她走。減婤一惊，她甚少在别殿过夜，素来也与瑛婕妤无甚交情，但也明白她被自己救下的心情，只得半推半就留下了。瑛婕妤十分开心，两人并肩躺下时，減婤穿着瑛婕妤给她准备的寝衣，觉得意外地合身。

自己身量明明比婕妤高些，她想。但也不欲深究。

父皇进后宫有着明确的日期分配，瑛婕妤的位次，大约一月能见父皇两次，可能是她深宫寂寞，意欲拉拢自己，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吧，可以理解。

不料，整整一夜过去，瑛婕妤只字未提皇帝，第二天醒来时，減婤发现她很幸福地枕在自己臂弯里。

她有点失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日和女子相处过于放肆了些，以至于给了自己名义上的母妃这种念头。她小心翼翼地撤了自己胳膊，换上瑛婕妤昨夜准备好的衣服——不出意外，又正好合身，回自己殿里去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武狩越来越近，減婤还是没有去见贵妃的意思。

希薇从陶罐里抹出一块顺滑的膏体，擦在減婤脸上，減婤嫌弃地往后躲了点，却还是被摁住在脸上涂涂抹抹。希薇照顾她以后，总是不忘记早晚给她护肤补水，減婤虽然觉得婆妈，但也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是而她虽然常年在室外演武，肤质倒保养得不错，不能不说有希薇一份功劳。

这天希薇格外奇怪，她给她擦了保养的霜膏，又手疾眼快地给她上了点胭脂水粉，同时把她高束的乌发放下，梳了个女子惯用的堕马髻。

減婤没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希薇的手：“你做什么？”

希薇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嗯，你眉毛我给修过，又黑又浓，实在不需要画眉了。”

“问你话呢，别扯别的。”

“她们说你要嫁人了。”希薇垂下头，“我想看看，你做新娘子是什么样。”

減婤一愣，希薇把镜子摆到她面前：“你看，你多美啊，难怪最强盛的属国王子要娶你为妃。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会被你迷死的。”

“你是女人，就不迷了吗？”減婤瞥了一眼，把镜子推开，抬手取下发钗，散下了把自己衬得过分柔美的发髻。

“迷有什么用呢？”希薇笑着说，“其实你很招男人喜欢的，知道吗？如果不是你故意做那副打扮，如果不是天天束发穿盔甲，哪里轮得到连溪婷那竖子奚落你，你也为自己以后考虑考虑，行吗？”

減婤皱着眉说：“我从没觉得我会不招人喜欢，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那副打扮是为了做事方便，懒得把时间花在打扮上而已。天天涂脂抹粉取悦别人，一脸的铅汞油彩，蠢死了。”

“你很久没说过这么冒失的话了呢。”希薇笑起来，“我也是每天涂脂抹粉的人，我打扮是为了让你每天都喜欢我更多一点，你觉得我蠢吗？”

減婤睨她一眼：“你可太聪明了，我爱你爱到不愿意嫁人，想带着你逃跑，让你天天涂脂抹粉给我看。开心了吗？”

希薇睁大眼睛，眼角还有没藏好的半颗眼泪，咕噜噜滚下来：“你、你不要胡说......”

“没胡说，”減婤一把扣住她的脑袋，两人额头抵在一处，“我带你走，等我回来。”

希薇的眼泪憋不住了，她一把抱住披头散发的连減婤，哭着说：“你不要不要我，永远都要和我在一起......”

跟她第一次把自己交给连減婤时说的话一样。

減婤温柔地吻掉她的眼泪，轻轻啄一下嘴唇：“永远都要你，放心吧。”

【舟上蔷薇 完】

余章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