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宫里还有连溪婷这样的人。长姐为赢比武受了多少苦,她不是不知道,许多煎熬她都亲眼见过的,如今却一面享受着长姐赢来的零星尊重,一面抱怨为了这些尊重要吃的苦头。
——大约她没意识到,有些人对她好,是源于有个优异的长姐。
——又或者,她以为享福就是享福,地位也自然会提升,是不需付出代价的。
既想进入祭祀的地界,又不想参加巡猎,想来是没有意识到,参与祭祀的资格其实是从完成狩猎这种苦活累活里来的。
天底下哪里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呢。被轻视了几千年,一朝要平等,必然要付出代价,并没有既受益又轻松的美事。
照连溪婷的说法,她才不觉得进不进祭祀的地方有什么关系,減婤争来给所有女子的东西,有些女子未必珍惜。哪怕被一如既往地轻视,被认为只能做相夫教子、刺绣女工之类的琐事,被认为才智未开、娇弱无力,也无所谓。做一朵娇柔艳丽的花,被珍重呵护,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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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溪婷见连漪去看长公主的脸色,也不由得看了连減婤一眼,減婤却恍若未觉似的,仍然捧着茶在慢慢品,头也不抬地盯着杯里的茶水。
连玥忍不住挑事儿道:“怎么,今日的茶格外好喝似的,竟把你喝成了个哑巴?”
“连漪,你带太子去更衣如厕吧”,连減婤终于开口,“记得如厕的时候看看他是不是尿黄,怎么最近火气这么大。”
“你!”连玥气得差点站起来,连漪赶紧跑过去按住人,同时憋着笑,那边连瑀和洛花已经忍不住笑出来。
连玥辩驳连溪婷时,少不得拿減婤作例,但又不想当着她的面夸她。且她本人就在这里,竟然也不斥责两句,在场没有人比身为女子的她去反驳连溪婷更让人信服了。
“长姐,你都要出阁了,怎么还开这种,粗俗的玩笑?以后把姐夫吓到了,让别人以为皇室女子都是你这样的,可怎么好?”一边的连溪婷以为连玥这是和连減婤闹翻了,趁机对付起连減婤,想各个击破,“哦,我忘了,父皇现在还没给您指个好额附呢,也不知将来谁这般有幸,能娶得了长姐这种颇有男子气概的公主呢?”
连減婤闻言,手上一顿,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连漪听了几乎气炸,破口而出道:“我倒希望皇室女子多几个长姐这样的!还不知那满脑子装草的绣花枕头嫁出去以后,怎么丢尽皇室脸面呢!又怕苦又怕累,读书不成,治家不会,空有一副皮囊,自己竟以为很好看似的?”
连漪几乎问到连溪婷脸上去:“还有,你这是和长姐说话该有的规矩么?”
连溪婷也快被气死,声音又尖起来:“长公主是我姐姐,我难道不是你姐姐?你这是和皇姐说话该有的规矩么?”
连減婤站起来,一手按在连漪肩上,安抚道:“罢了,无需多费口舌。”又转身对着连溪婷,眼皮半遮着,眼神和声音都冷冷的:“那就先祝妹妹能指得个好额附,姐姐先替妹妹贺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