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別驾见节度使已被自己的话打动,又进前一步:“朝中早有人妄议使君图谋不轨,必将反叛!因此皇帝不久前连番遣使,召使君入京。使君都抱病推脱,皇帝早已生疑!使君你想,如今怎会如此凑巧,偏偏在使君辖内出了妖怪劫驾?虽有数千羽林异口同声,为何连一根妖毛都不见踪影?”
节度使听了此话,脸色渐渐发白,眉头紧锁。
甘別驾再进一步,已站到了节度使身边:“使君可知今日吐血昏倒的那个羽林小将军是谁?”
“是何人?”节度使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他便是去年扫平西川的先锋。率三百骑,便击破西川三千人左翼护军的皇帝爱将!左骁卫大将军、上柱国、邢国公之后——苏骁!”
“是他!”节度使睁大眼睛,眉毛已经拧到了一起。
甘別驾再次俯下身子,一手捂嘴,在节度使耳边悄声说“适才府中曹郎中已为苏将军诊脉,他来报我说——苏将军,并未重伤!除身上皮肉之伤外,并无大碍!”
“果真?”节度使吃惊地望着甘別驾,甘別驾缓缓直起身子,微微点点头,看着节度使又捻起了胡须。
节度使沉吟了好一阵,终于一拳砸在案几上,站起身来“李某虽有占山为王之意,但毕竟仍以臣子自居。他们如此设计陷害李某,全不顾血脉亲情,当真不怕李某翻脸起兵!如今事已至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条活路。何妨我也做那安禄山!”
说完节度使向甘別驾一抱拳“先生辅佐多年,值此危难之时,还要仰仗先生谋略,先生断不可推辞!”
甘別驾赶忙俯身下拜,嘴里已改了称呼“主公放心,甘某得主公青睐,言听计从,无以为报,必将倾尽全力,助主公功成!”
节度使大喜,上前扶起甘別驾。
甘別驾起身拱手“主公虽有宏图之志,但此时兵备不足,断然不可贸然起兵。为今之计,主公可一面拖住朝廷,使其找不到加罪之名;一面秣马厉兵,加紧准备。待时机成熟,雷霆一击,开创基业!此时甘某正有一计……”
甘別驾凑近节度使轻声耳语,节度使听着不住点头,渐渐面露笑容。
苏骁被安置在城中校场,这里有一处安静院落。其他将校也都被分别安置在一些单独的房子里,实际上,他已经和手下的羽林军隔离开来。
苏骁正如甘別驾所说,昏迷了两天就苏醒过来。感觉好似做了一场梦,前两天大战魔王受的伤好像没有存在过。除了身上的一些皮外伤,只觉得精神依旧,就是大战之后身体极度疲乏。
节度使按照甘別驾的计策,一边大肆扩军备战,一边差人前往京城禀报。
奏章上说苏骁勾结匪盗劫了公主车驾,杀害羽林左卫李将军,还谎称是妖魔所为,图谋不轨。如今已被拿获,随行羽林军,未知是否同谋,现全部羁押。
并说本应押送这些人回京处置,但镇海辖内兵力微弱,恐怕路上被匪盗救走,不敢贸然押送。请皇帝派重臣前来审理此案,并派重兵前来押解这些人回京。
甘別驾这一招确实毒辣、巧妙。这一计策有几个目的:一是把罪名安在苏骁头上,派人查案、派兵押解,都需要时间,如此便拖住了朝廷,争取了时间;二是向朝廷示弱,麻痹朝廷。以镇海辖内兵少为由,为大肆扩军备战找了个好借口;第三,朝廷如果派兵来押解这几千人,一、两万人就是重兵了。但对于节度使一方,这一两万人却是一道很好的开胃菜。除却各地藩镇,皇帝手中,可用的兵力不过十几万人。这一两万送到嘴边的肥肉,即可轻松应对,又削弱了朝廷的力量,真是一举多得。
在节度使派人送出奏章之后,甘別驾回到自己的家中。
花园之后有一道高墙。此时他打发了身边的家丁,独自来到墙下。看看四外无人,在墙上快速按下几块墙砖。一道隐蔽的砖门缓缓打开,甘別驾一闪身走了进去。
墙后是一处安静的小院。众多树木之中,有一间小屋。甘別驾进屋关上房门,屋内只有一张供桌,供桌上摆着香烛祭品。供桌墙上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上只画有一柄拂尘!
甘別驾从怀中掏出几页白纸,从供桌上拿起一根筷子般的石头,在纸上写了起来。不一会,几页纸写完,却依然空白一片。
甘別驾口中念念有词,把几页纸高举过头,跪拜在地。
“天师在上,属下已获成功,刀兵将起,大乱将至,请天师过目”说完高举过头的几页纸噗地一声自己烧了起来,转眼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