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笑,有什么好笑的?”顾良夜故作凶恶,还试图跟这颗草莓大福讲讲道理,“我给你唱了好几次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快唱。”他又想到刚才汪翘说起加入少先队时流露出来的那种真挚感情,警惕道,“不要唱少先队歌。”
“哈哈哈少先队歌……”汪翘笑得脸上的肌肉都酸了,趁着顾良夜不注意一骨碌从他身上滚下来,被顾良夜一把抓住,“你想逃跑。”
“我没跑,不是要逃跑,”汪翘解释,脑子飞快地转着给自己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然后忽地灵机一动,“我去给你找一件衣服等会儿穿,都这么晚了,咱们洗个澡就休息吧?”
顾良夜:“………………”
他是不是幻听了,这颗草莓大福是不是在说洗澡,而且前面的主语还是“咱们”?“咱们”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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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汪翘来说,“咱们”就是淋了雨的顾良夜先洗而她自己垫后再顺便收拾浴室的意思。
听见浴室里传来隐约的水声,站在窗边的汪翘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沾染着雨意的潮湿空气慢慢地进入她的身体里,她这才冷静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也不想再傻乎乎地、连自己都意识不到地一直笑着,汪翘决定趁着顾良夜洗澡的时候换换心情,干脆就破釜沉舟地看起了《十方天命》。
顾十方和连翘重逢后度过了二十章的美好时光,他们就像很久以前彼此刚刚熟识起来的那样,一起去魔兽谷捉魔兽,有时捉得到,有时一天下来连魔兽的尾巴都看不到一根,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高高兴兴的,他们在夜色里点一堆小小的篝火,就着清丽的月光尽情地喝酒。
有很好的酒,那是顾十方从死掉的敌人身上搜刮出来的战利品,味道香醇,又能够增进修为,除了盛着它的葫芦在不久之前还沾染过上一任主人的心头血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缺点了,不过那也没什么,不过是血迹而已,擦一擦就掉了;也有很差的酒,是连翘偶然在凡人的酒寮里买的,酒液浑浊味道又淡,还有些淡淡的酸,那酒寮破旧得很,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婆婆和她的老伴,老伴负责酿酒,老婆婆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不时地叫一声老伴的名字,得到回应以后也不说话,只是咧着没剩几颗牙齿的嘴巴无声地笑上一下。
连翘觉得这一对老人有点可怜可是又很幸福,于是向他们买了很多酒放在自己的乾坤袋当中,酒很难喝,没人愿意和她一起喝,她也不愿意分享给别人,除了顾十方。
然而现在毕竟不再是当年了,尽管他们都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相处,可是顾十方已经是修真界颇有名气的人物,还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每天都有不同的修士不远万里而来投奔在他的麾下,顾十方要对付云霆的心也是昭然若揭。他还是把连翘当做最重要的伙伴,好几次他们和云霆的势力对上从而陷入险境,顾十方也只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连翘。
他们理所应当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事实上似乎也确实如此,可是其实连翘也知道,一定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像一个怀抱着易碎品的人,把过去和现在的快乐都珍重地捧着,希望它们长长久久永不消逝,却总有一分不详的预感在心里,一日日地提醒着她彩云易散,好梦易醒。
终于有一天,顾十方决定要带人去往某个秘境里夺取一道天道法则作为对付云霆的武器时,连翘觉得自己的梦就要醒了。
云霆多年以来一直强夺本应属于别人的天命,天理不容,用天道法则对付他自然事半功倍,然而修真原本就是逆天的事情,又有哪个修士敢碰天道法则?更遑论夺取。
除了一种人——天命师。
在一片黏稠的寂静里,连翘说了一句话:“还是我去吧。”
顾十方的眉头微皱着,沉吟许久,似有犹豫,却终是没有宣之于口,只是道:“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嗯,”连翘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她就真的笑了出来,和以前一样向顾十方撒着娇问,“此去凶险,你有什么要给我的没有?”
顾十方拿出这些年他收集到的所有顶级防具与保命之物,看着她一件件收进乾坤袋中,末了又像以前许多次玩闹时那样,伸手在顾十方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也借我一点你的气运吧,等我回来就还给你。”
她的语气轻快,仿佛在说着什么玩笑,然而顾十方是真的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从自己的身上被剥离。他被云霆剥夺过天命,也因此深深地跌落谷底,尝过最苦最痛最难堪,他是很痛恨这种行为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恨不得连翘再多拿走一些才好,他曾经有一刻想叫连翘不要去了,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尽管拿去,千万平安归来”。
连翘潇洒地挥了挥手,一袭红衣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顾十方的视线中。
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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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天命这条暗线到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后面就不会再大篇幅写它了。
*周末加班讨厌,加班连着大姨妈更讨厌,人生都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