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锦绣常年被娇养在深闺,却是没这个眼力的,不仅瞧不出苏祉身上的异样,还把阮攸宁此刻因不甘而垂下眼睫的模样,当作是她心虚的表现。
她愈发得意,自觉是真真拿捏住了阮攸宁的把柄,立下大功,便一把抱住苏祉的手臂,拿下巴指向阮攸宁,“殿下,她刚刚亲口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您的,是她和其他野男人媾合生下的,您身份尊贵,可千万不能戴这绿头巾!”
不知是什么字眼刺激到了苏祉,他蹭的转过头,目光如钉子般直直凿来,不带丝毫温度。
曹锦绣身上一阵起毛,怯生生松开他的手,“殿、殿下......您怎的这般看我?”倏尔垂下脑袋,双颊飞霞,“怪不好意思的。”
她心里还在嘀咕,颈上突然绕来一只大手,紧紧锁住她咽喉,“殿下?”
苏祉恍若未闻,逆光下,面上神色莫辨。修长五指慢慢收紧,好像只是在捏一只蚂蚁,毫无半点犹豫。
曹锦绣惊骇地睁大眼睛,疼得说不出话,一边试图抓住苏祉的手,一边艰难地出声乞求,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在帮他,究竟做错了什么,竟叫他狠心下此毒手?
她脑袋嗡嗡,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彻底迷失的前一刻,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冷笑。
“她本来就是我的,谁说我戴了绿头巾?”
咔嚓,骨头崩裂声响起,攥在他腕上的手,如折翼蝴蝶般,轰然坠落。
阮攸宁闭上眼,偏头不忍心看。面颊边袭来一股劲风,她眼睫颤了颤,同一时刻,手腕被人抓住,整个人都被顺势拉扯了过去。
“你私自勾结梁珩,毁我兵马军需,今晚林林总总发生这么多事,阿鸾,可要好好给我个交代?”苏祉似笑非笑地问道。
阮攸宁不搭理,只扭动手腕要挣脱。
苏祉冷笑,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明知你心有所属,还强迫你委身于我,的确是无耻至极。”
阮攸宁心肝一颤,忘了挣扎。刚刚的话,他全听到了?
苏祉眯了眯眼,笑意更浓,“阿鸾你是知道的,我活了两辈子,就从来没想过要当君子,就更不介意再无耻一些。你这么做,不就想从我身边离开,好回去苏砚那么?恐怕你还不知道,估计那梁珩也没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好了。”
“你的苏砚,他今晚也来了,就在外头浴血奋战呢。”
阮攸宁蹭的抬眸,惊愕地看着他。
苏祉抬手欲抚摩她脸颊,被她偏头躲开,目光陡然结冰,“你在这等着他来救你,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刚刚,我趁他分心,一剑要了他的命!”
恍若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将阮攸宁震成泥塑木雕,“不!不可能!你、你你骗我!”
苏祉摇头,无奈笑道:“他对你啊,也算是用情至深,临死前,竟还在唤‘阿鸾、阿鸾......’”
见她还是不信,他又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抖了下衣袖,“喏,这上头的血迹,就是他的。”
阮攸宁脑袋“嗡”了一声,踉跄要倒。苏祉顺手扶住,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我亲自过去看看。”
她囔囔自语,跌跌撞撞往外走,一丝风从甬道穿过,吹落眼泪如珠。苏祉的话,她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但却控制不住去担心,万一呢,万一苏砚他真的来了,还受了重伤,该怎么办?
苏祉神色僵硬,两道目光阴恻恻地投过来,意味深长,慢慢地,抿紧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大步上前,抓了她的手,强拽着她出了密室,穿过一扇垂花门,往后院疾奔而去。
那里有一条可以离开这座宅邸的密道,是他命人偷挖出来的,除了他,无人知晓。
眼下曹飞翮尚还带着他的人,跟梁珩手底下的锦衣卫厮杀,有他在后头挡着,自己刚好能借此机会逃脱。
皇图霸业毁于一夕,虽说有些可惜,但只要他还活着,他的阿鸾还在身边,就终归有东山再起的那日。
他可以等,只要这些都是值得的!
还剩最后一处假山,绕过它,便是密道入口,从此山高水阔,谁也别想抓住他。
也就在这时,一道寒光擦过假山石壁,擦出点点火星,朝他飞来。苏祉眼疾手快地躲了开,那柄飞刀便直挺挺插入他身后的大树上,“登登”震身响。
身后垂花门外,火光大耀,紧接着就是一阵疾速的脚步声。苏祉身影蓦然一定,正待回头,假山后头又响起一阵砰砰之声,密道的门被人强行劈开了。
月光自苍穹倾泻而下,阮攸宁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悠悠走来。连日奔波的倦色犹在,身板却笔直,如松如柏,傲然站在漫天银辉下,风雨不侵,温柔地凝望她,一如过去的无数个日月,从未改变。
那一刹那,阮攸宁不由地心脏狂跳,眼眶酸胀,泪水几乎夺眶而出,连日来伪装出的所有坚强都溃不成军,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只化作一声呼唤:“六郎......”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告诉你们太监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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