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却道“不必了,我是骑马来的,穿太多不便赶路。”
“赶路?”阮攸宁心中猛地一跳,“您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去哪?”
苏砚笑着道“没去哪,就是去京外庄子里,拜访个故人。”见她还要问,忙岔开话题,“放心,你父亲明日便能平安回来。”
阮攸宁更惊了,半信半疑。苏砚笃定点头,叫她放心,忽而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她手中。
“我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以后若有难处,还可拿这玉来寻我。”
阮攸宁展手一看,竟是头先那块墨玉,温润清雅,浓淡相宜,如它主人一般。
“可……我已经用过一次了呀?”
苏砚挑眉,“我可曾说过,只能用一次?”
“啊?”
阮攸宁眨巴眨巴眼,还能一直用?这也太美了吧……
苏砚莫名喜欢看她呆住的模样,两眼水汪汪,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一颊粉雕玉砌,跟玉娃娃似的。
强忍住想上去掐一把她脸的冲动,便又逗道“也是,以后也用不着这玉了。”
为何用不着?阮攸宁拧起小眉头,但见他歪头朝自己笑,意味深长的笑,她一下明白过来。
哦,也是,成亲后再寻他帮忙,就用不着这玉了。成亲后、成亲、亲……
她忽闪着眼,缓缓抬起手,捂住了冒烟的脸。青丝隐掩间,两只白玉小耳垂一点一点晕开两抹红,几欲滴血。
他竟然真放心上了!
阮攸宁最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又是怎么离开的,满脑子都是苏砚的笑,小心脏就没消停过。
而那厢,苏砚目送马车消失在薄雾尽头,眼中笑意渐渐消失,翻身上马时,只有满目霜寒,眯眼看了看天色,扬鞭朝相反方向绝尘而去。
是夜,月照东南,星子两三,唯有南天一颗北落师门明亮异常。月影下,但见两个黑衣蒙面人从京外的胡家小木屋翻窗而出。
此时,深宫中正在设宴。
程俊驰因这几日追踪昭云十八骑有功,重获圣心,不仅官复原职,还得了在御前当值的活儿,可谓春风得意。
就连今日这场席宴,他也在受邀之列。
人有三急,酒水吃多了,就更急了。程俊驰从席上蹒跚出来,脑袋瓜还不清醒,直把这皇宫当自家,欲寻个地方赶紧卸货。晃晃悠悠走到一处鹅软石小径,左右看了眼,确定没人,只有这一脑袋青葱竹叶,在夜色中婆娑摇摆。
他哼着小调开始解裤腰带,忽的一阵寒风穿来,激得他浑身战栗。
“什么人!”
他猫腰缩背,提着裤子四下环顾,还是只有绿油油的竹叶子在风中跟他招手。他松口气,直道是自己近来太过紧张,都开始疑神疑鬼了。自嘲地哼哼一笑,欲待继续,头刚转过来,胸前突然被两颗石子击中,人就再动弹不得。
“程公子别来无恙。”
朦胧夜色中,有人从墙头翻身而下,四平八稳地站在他面前,扯下覆面的黑巾,阴恻恻对他笑。唇肌牵动面颊肌肤,那道从右眼斜贯至左耳根的陈年刀疤就显得尤为可怖。
胡惟潞!
程俊驰感觉天灵盖正上方有惊雷炸落,劈得他大脑空白,后背冷汗涔涔,想喊人,舌头嘴唇都动不了,只有“啊啊”怪叫,跟乌鸦似的。
胡惟潞啧了声,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又赏了他一颗石头子,世界终于清净了。
“这几年,你们锦衣卫可把我老胡害惨了。公子说,只要留你一命就成,其余的随我便。”胡惟潞挥臂抻筋,阴笑着走来。
程俊驰吓得提前卸了货,裤子湿了大片,风一吹,连他都受不了这味。他还没来得及嫌弃,肚子就挨了一拳,把他五脏六腑打得直抽抽。他脑袋一摸黑,当时就吃不住要跪倒,奈何动不了!就只能在杵在那,供胡惟潞练手。
而那胡惟潞又是个功夫好手,既能抓住他最痛处不停击打,却又能不留下痕迹,若只从表面上看,还真瞧不出异样,连白沫子都不会吐,全是内伤!
就在程俊驰以为,自己今日就要栽在他手里时,身后宫殿处忽然传来尖叫,像是有歹人行刺,人都乌央乌央往外跑。
他心头一喜,以为自己有救了,却不想这胡惟潞笑得比他还高兴,懒洋洋地揉了揉拳头,翘首盼着。
不祥的预感在程俊驰心中油然而生,随着一串脚步临近,在身后停住,预感就应验了。
“你、你你……竟是你……”承熙帝的声音虽风颤抖。
胡惟潞乜他一眼,露出一脸惊骇,抱拳朝程俊驰叽里咕噜乱说一气,神色担忧,翻身上墙跑了,临走前,还极其慷慨地还他自由。
程俊驰踉跄后退,伴随身后承熙帝的怒斥,他提裤子的手冷不丁一松,裤子便顺着两条光洁的大腿“嗞溜”滑下。
方圆之地内,皇帝妃子朝臣宫人太监侍卫团团围了一整圈,而他胯|下正是风光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