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攸宁忍不住探头,嘀咕:“他是谁呀,也太厉害了吧。”
苏砚侧眸,见她眼里闪动星星,剑眉微沉,故意移步到她面前,挡住她视线,向谢栖桐解释。
“启禀皇后娘娘,此人是我手底下一名护卫,奉我命办事。江湖中人,不大讲规矩,望皇后娘娘恕罪。”
谢栖桐怔愣,望他一眼,苦笑了下,由宫人搀扶着回到座上。
苏绥拿到话柄,借势向苏砚发难,“你是故意叫人拿这些,来坑害你皇兄的?!”
苏砚挑了下眉,“不是皇兄您让我拿出证据来么?这些,便是我的证据。”
他转身指着地上那摞“粽子”。
“诸位且看,这就是方才我命手下人在园中找到的刺客,衣衫上,还沾有四皇兄的血!”
苏绥心头一惊,瘸着腿跑去看那两人的脸。这次行动是苏祉出人他出力,他实则并未见过刺客真容。
“方才我说在湖上泛舟,其实也只说了一半。真正的情况是,我也遭遇了刺客!”
四座哗然,苏砚举起那片染血的衣袖,拔高音量。
“这血迹,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而屋外那些人,便是被派来刺杀我的人。倘若我手下晚到一步,他们的尸首早被处理干净。因当时我手中只有一根竹篙,故而刺客身上的伤都是棍伤,且都集中在头部,倘若五皇兄不相信,大可叫仵作前来一验。”
“很显然,两起刺杀案,还同时发生在皇家花宴上,如此藐视皇家天威之事,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苏绥腰身登时矮下半截,额上突突冒冷汗,还想再挣扎一下。
“皇后娘娘,听闻太子殿下伤势不重,此时应已大好,不如将这些刺客交由他处置。父皇政务繁忙,还是……”
谢栖桐打断道:“鄂王言之有理,太子之事,事关国体。此人如此嚣张,在皇家花宴上就敢造次,置天威于何处?来人,将这些刺客都捆起来,押入天牢,待我禀明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苏绥倒吸口气,脸上血色褪尽,几乎站不稳。这事要是交给父皇,那就当真回天乏术了!
“皇后娘娘,我看还是……”
他的话,又被谢栖桐打断。
“你,就是阿鸾吧。”
阮攸宁在发呆,没听见。就在苏砚反击苏绥的时候,她忽然想明白。
整件事,从他遇袭,蒙冤,到最后绝地反击,似乎有她没她,都一样!
这人早就把什么都盘算好了,根本不会让自己吃亏,甚至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看穿这里头的猫腻,所以才故意不带随从,不认路还敢满园瞎溜达。
那她挺身而出,究竟是为哪般呀!这个苏砚……混蛋!
谢栖桐又唤她一遍,她被身边的宫人拽了拽衣角,醒过神,忙跪下行礼。
谢栖桐只当她是吓坏了,没怨她。
“陛下前几日还同我说起你父亲,赞他是大邺的护国石柱。今日我见你不畏强权,挺身而出,颇有将门风范。”
她边说边从发髻上摸下一根凤钗,“这个赏你,我们大邺,就该多些似你这样的忠义无畏之人,少些爱搬弄口舌是非的闲人。”
屏风后头,郑嬿她们羞红脸,垂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原以为皇后娘娘不理这些,原是什么都知道,故意不说,专挑这种时候,打她们个措手不及。
目光落在那凤钗之上,眼睛红得几欲滴血。
凤钗,何为凤?唯有坐上那个位子,才算是人中之凤。今日这花宴,原就是要给太子择定侧妃,皇后此举之意,莫不是已经定了人选?
旁人是羡慕,阮攸宁却不敢接。
今日出门前,她还提醒自己不要冒尖出头,现在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多谢皇后娘娘抬爱,臣女愧不敢受,若皇后娘娘当真要赏,还是赏些别的吧。”
谢栖桐微愣,看着她怯怯向自己行大礼,瞥了眼苏砚,见他五官紧绷,竟比这丫头还紧张,心中了然,笑着唤她起身,将凤钗换成玉镯,赏给她。
屏风后头更热闹了,几乎能听见郑嬿的磨牙声。
凤钗,连她姐姐这个正儿八经的太子妃都没得到过这样的赏赐,这丫头不仅得了,还轻轻松松就给拒了,凭什么!换成是她,敢这么不识抬举,只怕要去一层皮!
比她更气的,是阮仪芳,好好的帕子几乎叫她揪烂。
真是个好姐姐,都跟表兄退亲了,还霸占着不让自己打听;一面叫人看着自己,不许靠近男席,一面又和鄂王殿下在湖边调情;雍王殿下明明是先瞧上自己的,她又故意去招惹。
是呀,她是谁?卫国公府的嫡长女,不想去花宴,陛下还亲笔题名求她去;不想要皇后的凤钗,就随口让皇后换一个玉镯。
都姓阮,凭什么自己就该处处低她一等?自己拼了命都得不到的东西,她轻轻松松就能收入囊中,还不屑于要,凭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阿娘说得没错,自己的前途,必须自己去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