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妈撩起袖子给聂初展示自己看到的伤痕位置,又气咻咻的说。
“这都是她老娘干的,那简直就是个疯婆子,一不顺心就拿孩子来抽,我见着好几次,还跟她动过手,不过那始终都是人家的孩子,我一个外人也帮不了那么多。”
“可怜呐,听那附近的人说,她老爸在外面还有一头家,就留这娘儿俩一起生活。”黄妈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悲伤的摇摇头。
“就这样?”聂初带着疑惑说。
胡景烟的背景资料他查过,所以他知道谭芳华的情况,可单是如此,胡景烟也没什么必要对黄妈敬而远之。只不过时隔久年,有些东西再想认真查查也无从入手,黄妈知道的东西大概也只有这些,再多的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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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景烟离开聂初的家,开着车来到市区,没有直接赶去展馆,而是找了一个小卖铺买了一瓶纯净水,扭开就灌,咕噜噜的把一瓶水都喝光,焦躁的心才慢慢冷下来一些,接着又坐回车上,双眼木然的看着前方。
看刚才黄妈的样子,应该都不记得她是谁了,可是她还记得并且历历在目。小时候没饭吃的时候,她总会去黄妈的小粥店。
黄妈人好,经常会收留她一起吃饭,她还有一个儿子,一家人住在粥店的楼上,他们一家从来也不会笑话她长得丑,过年还会给她几条腊味让她回家做饭。
比起她那个奇怪冷漠的家,黄妈的粥店更能让她温暖。
胡景烟趴在方向盘上狠狠的吸气,回忆涌涌而来,几朵泪花挤在眼角处盈盈欲落。她侧着脸,抽出车里的纸巾擦擦,包包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
她稳了稳声线,接起,是骆一天。
“你到地方了没?刚才来了个客户我没时间过去,你代表我们公司去露个脸吧,中午那顿的酒席我估计也赶不上。”
“好。”
收了线,胡景烟熟练的拿出东西给自己补妆,接着就赶紧开车赶往展馆。
在停车场泊车,她就遇上了好几个同样是建筑事务所的二级合伙人,胡景烟熟稔的跟对方打招呼,顺便探探口风,还有谁跟他们一样是竞争古家项目的。
“我们事务所上个季度揽下了意大利的工程,暂时不考虑国内的项目,不过我有听说GH事务所那边对古家的的项目虎视眈眈,他们的创始人本来就是专攻现代园林设计的,可以说是吃本家饭,一天要是想拿下这个项目,没这么简单,我看得走许多关系。”
说话的人是骆一天的好友,也是建筑师,胡景烟跟他有些交情,二人便一路走一路说的进去。
“现代园林这部分,我们zero事务所也有专攻这方面的人才,但是我怎么听您这话,是话中有话呀?”胡景烟笑笑说。
好友嘶了一声,盯着胡景烟,压低声音说:“就资质来说,你们两家的事务所的确都不分上下,但是你有所不知,GH事务所对这次的案子是势在必得,他们公司里有一个合伙人的家庭背景,跟古家有些渊源,我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可是串标是犯法的啊?”胡景烟气急的说。
好友也是无奈的叹气,“哪有什么串标,这种事情又不是发下什么红头文件明码标着要中标,只不过是这各中的关系曲曲绕绕,你看到的只是一手,你看不到的,是人家的四五六手。”
胡景烟缄默了。她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社会,这种事情她当然也知道一点。
忽而又有点感慨,古九金那小子傻是傻了点,但没想到那天他在医院说的话,颇有些一语成谶的味道
“看在骆一天的份上,您有没有啥招?”胡景烟挑着眉梢问。
“您可饶了我吧。”好友连忙摆手。
“我哪有这本事啊,不过一天要是真想吃这碗饭,设计上面可以多花些心思,他水平不差,还是有机会的。”
胡景烟面有菜色,一听就知道这是一句安慰话。跟好友告别,她找到了开展览的导师,客客气气的说了一些祝福的话,然而这时,一道不算很冷静的问话传了过来。
“胡景烟,怎么又是你?”
胡景烟把手里带过来的礼物送给导师之后,皱眉回眸,就看两女一男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的不远处。
韩之清挽着男朋友张恒,姜桃则是与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一起,对她冷眼而视。
“展馆是你开的?我就不能来?”胡景烟嘲讽的说,她轻描淡写的看了眼那几个人。韩之清不用说,自然是对她恨的牙痒痒的,而且她的头发现在都还没长齐。
姜桃一如既往,面色冷淡,遇到事从来不主动出手,都怂恿别人上,自己在后面落井下石。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表情则是有所不同。看上去一本正经,西装笔挺的站着人模狗样的,可两只眼睛却非常的又邪气,细长锐利,一眨不眨的盯在胡景烟的身上。
胡景烟感觉到了这个眼神,很是不悦,非常不给面子的直接瞪了眼他,但是这个人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向着她走过来。
姜桃淡笑,亲热的向胡景烟打招呼。
“好巧啊,在这儿遇见,听说你们zero事务所也想拿下古家的项目,先预祝你成功咯。”
胡景烟对姜桃的自来熟招呼不做言语,直觉她不会有这么简单,所以她哼笑一声,无所谓道。
“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惺惺,我知道你们GH也想拿下这个项目,所以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姜桃,你该不会是以为这样冷嘲热讽就能打击到我吧?”
姜桃被怼了,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可一只手的拳头却悄然的握紧,暴露了她的一丝愤怒。
她故意放出消息说,她们家跟古家有些渊源,借以打击了那些没什么后台的设计师。
可姜桃也心知,古九金对胡景烟情有独钟,比她这虚头八脑整这出要好使的多,所以她不甘心,同时也在担心胡景烟最终真能靠古九金拿下这个项目。
“景烟,你没必要对我这么防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下吗?别这么小气嘛,好不好。”姜桃稍显委屈的说,好像真是她做了什么事,让胡景烟记恨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说她心胸狭窄。
“你真是无可救药。”胡景烟懒得搭理这种婊/子,正要走人,一直不出声的那个男人拉住了她。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胡景烟很不爽的甩开她,她对这个白面小生没兴趣,管他是谁,见他不肯松手,她转了转手指,用有戒指的那一面往他的手背一滑,钻石硬度高,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呵,你!”吴镏惊讶于胡景烟竟然敢这么对他,一手捂着被划破的地方,气急败坏的盯着她看。
“走开。”胡景烟再次强调。
姜桃与韩之清对吴镏的伤不感兴趣,眼神灼灼的一致看向胡景烟的戒指。
是蓝色彩钻!
姜桃最先反应过来,知道把吴镏的动作解释,便说道:“景烟,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吴镏啊,你不记得了吗?你怎么能用戒指是划他的手。”
胡景烟闻言,清灵的眼眸在刹那间凝住,面色僵硬的站着,呆滞的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颤动着手臂。
“胡景烟,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吴镏气坏了似的说着,可其实他没伤到那儿,就是割破了皮肤而已,疼都不疼了。
他看上去眼眸红肿,抬起一只手不知是要做什么,看架势有点像是要打人。
胡景烟赶忙闪躲开,这个时候,从她的后方猛然窜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直挺挺的朝吴镏的身上撞去,趁他反手不及,给撞倒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聂吻洋洋得意的拍拍手,不屑的看了眼吴镏,就差上去补一脚了。
“让你欺负我嫂子,给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胡景烟刚想问她怎么也在这儿,另一边不服气的韩之清冲了出来,就说。
“明明是胡景烟先动手的好不好,简直跟个疯婆子似的,完美的继承了她傻逼老妈的基因。”
“你再说你再说!”聂吻挥着小拳头在韩之清的面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刚刚都看到了,是你们先骚扰我嫂子的,现在还倒打一耙,我不管,我要把这事告诉我哥,你们都给我等着!”聂吻气汹汹的指着着几个人说,看上去就是小霸王的既视感。
聂吻是聂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聂初又疼的不行,基本上没怎么见识过社会丑恶,平常就是无法无天的style,这次见着胡景烟被几个人明里暗里的怼着,她身上的英雄气就爆发了。
姜桃是领的清的人,刚才见到胡景烟手上的钻石,她就明白了几分,这下又听眼前这个短发女孩一口一个哥哥的喊住,十成十是聂家的小千金。
他们可以玩弄胡景烟,因为她没什么背景,但是一旦惹上有实力的人,那都是对自己前途毁灭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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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又换了一张嘴脸,好声好气的说。
“都是误会误会,我们跟你嫂子是同学,刚才都是闹着玩呢,景烟,你没事吧?”
姜桃假惺惺的问候不胡景烟,胡景烟冷着一张脸直接把她无视了。
姜桃吃瘪,对聂吻友好笑笑。聂吻萌萌的鼻哼一声,拉着胡景烟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说。
“嫂子,我们别理他,什么人呐,演戏还没我好呢,假的要死,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聂吻虽说没什么江湖阅历,但从小也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察人观色这一点比普通人强百倍,刚才姜桃那几个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有什么企图,她一听就门儿清。
“嫂子,那几个人以前是不是老欺负你?我看他们表情,明显就是无所谓中又带着轻视,话里话外都想贬低你,一般这么说话的人,都盲目自大的很,对自己地位低的人想踩扁,但是为了维护自己表面正人君子的气质,又表里不一,语言上占领高地。”
聂吻心思细腻,这几个人的心理被她分析的是十分透彻。她挽着胡景烟的手,却没听见她的回答,偏头看看,发现胡景烟无语的流着眼泪。
“嫂子,你没事吧?”聂吻不会安慰人,看到胡景烟哭了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而且展馆里好多人,大家都看着,聂吻便拉着胡景烟出到了门外,找了一个角落,在自己的口袋里寻了好几张纸巾出来给她擦眼泪。
“你你你别哭了。”聂吻跳脚又心急,最后只能是紧紧的抱住胡景烟。
因为她哭的时候,她就会去抱聂初,感觉这种做法好像也能让胡景烟好过一点,她就这么做了。
“嫂子你别哭了,我让我哥去教训他们给你出气!”
胡景烟比聂吻高,聂吻抱着她的时候还得抬头向上看她,圆碌碌的眼睛很萌。胡景烟无言的摇了摇头,把她推开。
“我没事,你别拿今天的事跟你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