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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个吻(2/2)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胡景烟跟他是在十点左右分手的,中间差了四个多小时,如果是开车走的话,这个时间的长度估计不会是短途,要不然早就回来了,那她是去了哪里?

聂初掏出手机给胡景烟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关机了。

·

胡景烟在车里睡着了。

她开了好久好久的车,从春城来到了岭南这边的一个城市——这里是她的老家。

她把车停在目的地医院里的停车场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日上三竿都不自知。而她醒过来,全是听见了有人在唱《爱我中华》,声音响亮,抑扬顿挫,感情充沛。

胡景烟皱皱眉,睁开眼睛,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习惯性的伸手在周边摸了一把,摸到了早已自动关机的手机。

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摸了把脸,抬头看着歌声传来的那幢大楼。

一年前她到这儿的时候,唱歌的这位女士,也是在这个时间点,准时的向医院贡献她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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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她再次过来,一如既往。@无限好文,尽在www.dizhu.org

就连对岸的那个人工湖上的几朵莲花,都一如那时一样在阳光下灼灼闪耀,有些许不同的,可能就是那儿有几个工人围在岸边对着人工湖装扶手栏杆。

胡景烟下车之时,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当她抬腿走进医院时,内心迸发而生的厌恶和逃离的情绪,让她无法欺骗自己。

胡景烟停下脚步,她想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可惜的是,主治谭芳华的李医生,已经见到她了。

“李医生。”胡景烟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

李医生尴尬笑笑,显然是因为胡景烟的出现太突然,他没有准备好开场白。

“大概的情况,我昨晚在电话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可以说说。”

胡景烟的平静,让李医生暗暗吃惊。毕竟很少有人能做到自己的母亲病重,还能面无表情头脑清晰。

“你母亲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么些年下来,她的病情反反复复,昨天晚上,我们的护士哄她吃了药,然后把她锁在病房里。一开始谭芳华就是在哭,断断续续的,继而又不断的拿头撞墙,接着就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护士不放心的进去看她,没想到谭芳华藏着一只鞋子在被窝里,趁护士不注意的时候把她打晕了,自己把病房的门打开跑到一楼,一跃跳下那个人工湖。”

李医生很抱歉的说:“对不起,是我们医院的错。”

胡景烟沉默着不说话,抬起脚步走向谭芳华所在的病房,李医生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侧。

之前的《爱我中华》歌声已经消失了,幽深走廊里的阵阵的低呜声也由此越发的清晰。这儿的两端都是病房,大多都相隔的比较远,胡景烟路经时,有些人在房间里面大喊大叫,有些人在床上上蹿下跳,还有的自己对着镜子在演戏。

看看这些人,多么的疯狂又神经质,跟她暴动的基因那么相似,她本来也会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只是她会演戏,把自己表演成是一个正常人,其实,她比她们都阴郁太多。

她的基因里天生携带着她母亲的狂躁,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发病被关到这里来,每天枯萎着等到生命的凋谢。

“胡小姐,您母亲的东西我在这之前都让护士整理过一次的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李医生在胡景烟的身旁轻声的交代着,胡景烟烦躁的拨弄刘海,看着房间里一坨又一坨的污渍,不知是血还是什么,总之是有点恶心。

她看着收拾整齐的衣服,非常反感即将要将这些东西拿起来,于是她就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李医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感觉她有点生气,却不是因为他。

他给谭芳华治疗了许多年,是她的第二任主治医师,这些年下来她的分裂症一直都没有好转,而她唯一的女儿胡景烟,又跟她十分的疏冷,除了每个月会定期汇钱过来,和每年的春节前夕她会过来这边看一眼,其余时候完全感知不到谭芳华还有这位亲人的存在。

谭芳华的家人,除了胡景烟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她的丈夫出车祸死了,她的娘家也早早跟她没了联系,每天都是孤家寡人的在医院里没有灵魂的游荡。

听第一任的主治医师说,九年前,谭芳华是被自己的女儿送来精神病院的,经过诊断,她患有偏执性精神病和精神分裂症,听说是因为丈夫的长年出轨,她大受打击才会这样。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您要是有问题的话,可以到办公室找我。”李医生找了个借口让胡景烟独处。

胡景烟乐得自在,没搭理他。走进病房,慢慢悠悠的在椅子上落座,窗台上头放着一盘还滴着水的百合花,芳香四溢,看着就心情愉悦。

但胡景烟没这样的心情欣赏,甚至连看都不看,她铁青着脸,盯着床尾卡,诊断写了好几项,多的不得了,她完全没耐性看完。

走廊上有人过来,可以听到她骂骂咧咧的说。

“你们医院助纣为虐,我压根没病,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很正常,你们不要听我哥的一面之词,他就是想霸占爸爸的财产,所以才让我进精神病院让他做我监护人,他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凌厉的女声响彻在走廊,还有不少低语的宽慰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十分的厌烦,因为曾经谭芳华,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

在她五六岁的时候,谭芳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家里尖叫喊骂,对任何事情都疑神疑鬼,尤其怀疑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有暧昧关系,父亲每天下班回来,都搜查他的手机,衣服,试图找到一丝有女人在父亲身上停留的痕迹。

任何一个女人多看了她丈夫一眼,都会让她陷入发疯的状态,回家就抓着她又又骂,完事之后就抱着她哭,说好想死好想死,又说对不住她,以后都不打她了。

可是这这句话的承诺时间都不到一天,第二日发生类似的事,她又会把她打一顿,不给饭吃,把她关在房间里,自己就在家里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嘴里骂骂嚷嚷,将自己臆想的情敌都骂一遍。

那时候,父亲在家看范冰冰演的《金大班》,她都能联想到父亲跟范冰冰有一腿,把电视机砸的稀巴烂。

终于,她这种古怪可怕的神经质把父亲逼走了,他整夜整夜不在家,流连在另一个女人的家中不回来,谭芳华就不断的以泪洗面,又是捶墙又是自残,家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她留下的血迹。

恶心又惊人。

谭芳华永远都沉浸在自己的那个虚无的时候,连她在学校被人打肿了脸,她都能视若不见,从来不问她成绩如何,她跟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没有,从来没有,谭芳华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烦躁和痛苦回忆。

有时候她就在想,她要是真能死了就好了,她也就不必再看到她,两个人相看两厌,多对视一秒都是对自己人生的浪费。

她每个月往医院里汇钱让医院治疗谭芳华,这对她来说,更像是在例行公事,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别的情感,有时候过年考虑到谭芳华一个人孤零零,她也会打飞的过来让她看一眼,然后又飞回春城在骆一天家蹭饭。

说实话,若不是昨晚医院这边急急忙忙的通知她谭芳华溺水病危,她根本就不会过来,而现在,她还得要收拾收拾东西带去医院给她,顺带按照世俗礼法去‘探病’。

胡景烟是打心底里排斥。

她从病房的抽屉里拿出一次性的手套戴上,这才把床尾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小提包。

她不想自己的皮肤触碰到谭芳华的东西,更不想浪费精力去医院看她。

所以,胡景烟在楼梯间蹲到了一个来打扫卫生的护士,给了她几百块,让她下班之后把衣服什么的送到医院就行。

护士答应了,收了钱就保证说自己一定会安全送到。胡景烟对此不为所动,她不关心这个,即便是护士私吞了钱没有办事她也无所谓,她做这一切,都只是强制履行自己这个女儿的义务,不至于看上去那么冷血。

做完这一切,胡景烟步履匆匆的离开这个压迫的地方,也没有去李医生那里了解谭芳华的病情是加重了还是好转。

不过她想是加重的,不然像是谭芳华这种暴躁的神经病怎么会舍得去自杀。

出了医院的大堂,胡景烟不期而遇的撞上一人。那人穿着白大褂,身高不高,戴着眼镜,是个男人。

胡景烟淡淡的说了一句抱歉就要走,那人扶起眼镜后却是不可置信的瞪着她来看。

“你有什么事?”胡景烟脾气不算太好的说。

伍星仲愣着,摇了摇头,可眼睛里的奇怪神色并没有消退。胡景烟不想搭理他,径自走了。

看着她远走的背影,伍星仲依旧不敢把眼前的那个冷艳女人跟初中时的那个可怜虫联系在一起。

这真的是胡景烟?

伍星仲越想越觉得不妙,慌慌张张也跑了起来,在停车场里追上了胡景烟。

“小姐等等……”伍星仲气喘吁吁的喊着,在拦住了胡景烟的去年,眼睛不住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

“你你你,是胡景烟吗?”伍星仲小心翼翼的说。因为这个小姐的脸色看上去可不好。

“你是谁?”胡景烟反感他这样紧紧盯住的眼神,只是这个男人除了眼神有些越界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很规矩,看表情也不像是痞子,而且她看着他好像还有一点眼熟。

“是我,我是伍星仲……你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们是初高中同学。”伍星仲不自然的搓搓手说,满眼都是愧疚与不安。

他的这句话不知是有哪里刺激到了胡景烟,她的脸色比刚才又冷漠了几个度,嘴角下垂着,看上去像是生气。

伍星仲摸了摸额头,心知眼前的人就是胡景烟了,踌躇不定的挠头叉腰,在耗尽胡景烟的耐心之前,他说。

“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我就是想为初中时候时候发生的事跟你道个歉,作为一个男孩,我原本可以站出来为你鸣不平的,可是……我那个时候实在是太害怕了,韩之清的家里又是……”

“总之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伍星仲一股脑的说完才敢看胡景烟的反应。

这些话他想说好多年了,高考结束那时他就打算在私底下说,没想到胡景烟竟然从此了无音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同学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在干些什么。

胡景烟深吸了一口气,牙关紧紧闭着,双手无意识的握成拳头,半晌,她冷淡道。

“你认错人了。”

伍星仲一脸呆样。

认错人了?可是她的表情可不像是认错人的表情啊!

待他回过神,胡景烟已经手脚利索的坐上了车,要倒车走人了。

从刚才伍星仲说的第一句话,她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伍星仲的样子变化不大,跟小时候差不多,就是人胖了点。

他是属于没有欺负过她的那一部分人里面。

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也没有对他心怀怨恨,就很平常的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也没想到伍星仲会为了当年的事来跟她道歉。

他有什么错,没有人要求他们要出手相助的,在自愿的情况下,他不管做什么,她都没理由要求别人如何。

胡景烟开车驶离这个地方,一路上,老家的变化还真是不小,她自从去春城读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了,就算回来也只是去医院看看,立马就走,从来不过夜。

一路兜兜转转,胡景烟在一家药店买了安眠药。

她的精力和体力消耗太多,太累了,但她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魔咒依旧发挥着,所以她打算用药物的作用让自己多睡几个小时。

随便找了个酒店开了一间房,胡景烟洗了澡吃了药,倒头就睡了。

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也没有做任何的梦,可能是安眠药的作用太大,让她沉浸在梦乡不知忧乐。

忽然,胡景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紧紧的抱住,紧接着就是一顿用力的摇晃。

把她的脑袋晃的好晕,像是晕船一样,一层层的迷蒙吞噬着她。

胡景烟不得已而睁开眼,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停下来。

是聂初。

他的虎口搁在下巴上,下巴上有许多的胡茬,在往上看,他的眼底一片灰青,害怕的眸色未曾来得及收去,还在他的眼睛里停留着。

胡景烟困得不行,又闭了闭眼,挥手挣脱聂初,又倒下了床。

“我好困,你让我睡。”

聂初松了口气,坐下在她旁边,惊魂未定的摸摸她的头。

刚才他进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安眠药的瓶子,而胡景烟又昏睡在床上不省人事,还以为她犯病了要自杀。

电光火石间的害怕,现在还有点余温驻足在他的心里,他想,他已经提前感受到胡景烟有可能自杀的心情了。

他顿了顿,不知道胡景烟有没有睡着,自顾自的说。

“昨晚是我口气重了,以后你的事我不插手,你爱如何就如何,怎样?”

聂初捏着胡景烟的手说,把手背放在他的嘴边亲了一口。

他可以忍住不控制胡景烟的事,只要她不伤害自己就好,只要她可以好好的呆着……

胡景烟倒头在枕头上,乖巧巧的呼着气,显然是听不见说的什么了。聂初这次没有叫醒她,拉被子过来盖在她的身上,自己也睡在她旁边。

他找了她一晚,也好累了。

等胡景烟再次醒来,是真的完全苏醒了,空白的记忆也像是拼图一般的慢慢在她的脑海里构成一些画面。

她转过身,聂初就睡在她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抱住她的腰,所以她只能是勉强的偏了偏头,盯着聂初沉睡的脸看了看,在他的鼻头上亲了一下。

“你每次都这么调皮,真是不怕打。”聂初睁开眼眸,一个用力就把胡景烟抱了起来,放她在自己的胸膛上。

胡景烟眯眯眼,还是很有困意,呢喃着说。

“你怎么也过来了?”

聂初:“你怎么也不看看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也不接?”

胡景烟一惊,手机还在充电中,但是没有没有开机。

“抱歉,我忘了,昨晚走得急。”胡景烟扶着额头。

聂初对此不再多说什么,温柔的说了一句,“下次记得,不然我会很担心。”

“你很担心我吗?”胡景烟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发问,眼底深处的流动,像是在不自信。

“当然。”聂初快速的回答,捏着胡景烟的后颈按下来跟他接吻,牙齿有意无意的咬着她的下唇。

“你忽然不见了,我很担心,下次有事要说出来,生我气了也可以直接说,不要自己闷着。”聂初捏捏胡景烟的小脸蛋,有点无奈有点宠溺的说。

她的情绪发展与常人不同,不能自己舒压情绪,这种压印的感受会久而久之在她的身体里聚集,只等待有一天可以破茧而出,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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