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告诉你今晚她要去和别人开房，其实可能只是在公司加班。

从医者的目光来看，胡景烟作为一名患者，在治疗的时候她又非常的配合，跟正常的人没有区别，各种测试都合格，完全不像是一个会自残会醺酒的人。

连朱嫣都搞不清楚，在胡景烟封闭的心里到底隐藏了些什么，这么些年下来，她心中的恶魔是否有被清走，还是一直留在她体内为非作歹？

这些，她都不知道。

“朱老师的方法很管用，晚上睡觉之前看几页小说很快就能入睡了。”胡景烟说着，到厨房里洗手，簌簌的水流动着，夹杂着朱嫣的声音。

“《羊脂球》很好看对吧，吉姆和德拉②的爱情很感人……”

“对，我也是这么觉得。”胡景烟想都没有想就这么说，拿过纸巾擦手：“您推荐的书都太棒了。”

朱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没有说破，起身到尽头处推开那扇房间的门。

“要不要老师给你做个催眠，会舒服一些，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

“求之不得。”胡景烟微笑着跟上去，“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确实挺忙的，压力大到感觉自己会秃头，就想赶在尚能挽救的时候来老师这儿求打救，要不然成为秃头妹就没人要了。”

朱嫣淡笑，把房间里的灯打开，开上音乐，“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担心，追你的人能从这里排队到北京，是你不愿意而已。”

坐上那一张特制的椅子，胡景烟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下来，耳畔边是轻微的海浪声，水流涌起后拍在沙滩上的那种细微唦唦声这个时候挺起来居然出奇的悦耳。

朱嫣刚刚出去把催眠的东西拿进来，胡景烟却已经在椅子上睡着了。曾经，胡景烟数不清的坐上过这张椅子，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惊奇，完全不用她来引导，自己就睡着了。

朱嫣轻手轻脚的重新出去，半掩上门，好让什么时候醒来的胡景烟可以离开。

幽暗的房间里，舒展的音乐在低低流转，椅子上的人早已入梦不知何处，飘飘然的身子如是盛一叶扁舟在碧波上晃漾---不过忽而一转，温和的风儿也没有了，转而代替的是火辣辣的阳光。

胡景烟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有一次在没有催眠的状态下在这张椅子上睡着，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试过的。

那是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悬挂着炙烤着地面上的一切生物，火辣辣的不放过任何东西，学校一隅的女声厕所里，猛烈的阳光照不进灰暗的角落，只能停留在外面，与潮湿阴冷的逼仄角遥遥对视。

潮湿肮脏的厕所里不断的传出小女孩稚气的嘲笑声，一声辱骂从笑声中脱颖而出。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说话的人是正在上初三的韩之清，头发染的四分红六分绿，像是刚从马戏团里出来似的。

韩之清家世好，父母都是当地比较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说白了就是有钱，整天围在她身边的人除了姜桃，是稍微家里稍微有钱一些之外，可以跟韩之清平起平坐，其他人全是她的跟班。

在中午的午休时间，集体捉弄胡景烟似乎是她们班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今天也不例外。

“之清，这个丑八怪在今天早上还说你的裙子不好看。”姜桃抱着臂说，冷眼旁观的站在隔壁，满不在乎的看着趴在地上，被韩之清踩着的胡景烟。

“我没有这么说，我说的漫画书不好看，不是说她。”胡景烟弱弱的反驳，抬起脸时，那一块朱红色的胎记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如同一张洁白的宣布被人倒上了粪水一样的恶心。

“我靠，谁准许你抬起头了，恶心巴拉的东西！”韩之清一脚踢向胡景烟的脸，让她没有办法再抬头。

“你竟然敢说我的裙子不好看，你这个丑八怪，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韩之清瞪圆了眼睛，另外几个起哄的则是扯住了胡景烟的头发的头发，姜桃这回没有动手，倒是指了指那个马桶。

“之清，这么多嘴，你就罚她喝马桶里的水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长点记性也好。”

韩之清邪佞笑笑，认可了这个主意。几个高大的女孩便开始做主架着胡景烟的胳膊，按着她的头埋下马桶，直到听见咕噜噜的水声响起她们才罢手。

韩之清恶心又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你们几个抬着她扔到外面去，别被进来的老师发现了。”

韩之清这么做，其实不是怕被老师知道她霸凌同学，反正整个学校都是学生的家长出钱赞助的，老师算哪根葱，他们压根不敢多说什么。

她是担心有哪个好心的老师，见到胡景烟这样帮她收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