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彻看着对面饶有兴致四下打量的柯然,好像他们坐的地方不是民宅胡同里的脏乱差的早菜铺子,而是五星级酒店大堂一样,竟露出了赏心悦目的神情。
更让袁彻不解的是,这段时间看柯然吃饭的时候,更偏向于素菜,曾看过他把少的可怜的肉都从盘子里挑出来放在一边,仔细到连根肉丝都不留。
他这会儿怎么还吃起肉包子了。
“你不是吃素的吗?”袁彻觉得自己没必要在心里嘀咕,直截了当地问才是他的风格。
“我吗?谁说的?”柯然终于不再张望,转回头看袁彻,眉梢挑了挑。
“我看到的,你平常吃饭像是不怎么喜欢吃肉。”
柯然低头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
“啊,看什么时候,我心情好就吃肉心情不好就吃素。你看我现在心情不错,当然吃肉。”
袁彻琢磨这句话,听上去甚有道理,可仔细品品怎么又有点不是味儿呢?
老板娘嗒嗒地拖着拖鞋端上来两份肉包子,装包子的盘子还算干净,看老板娘拿包子也使用了一次性的塑料手套了,只不过那手套一看就是用过不知多少天的。
袁彻对这样的环境已经习以为常,他刚拿起肉包子柯然已经大口吃起来,一边吃着还一边赞叹:
“嗯,味道真不错。老板娘,您这包子是不是有什么祖传秘方啊?”
老板娘抬起圆滚滚的胳膊正在伸懒腰,被柯然这话一顶懒腰伸了一半差点扭到。
显然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这么会说话,还是个这么俊俏的人。刚才她就忍不住多看了柯然两眼,现在更是用一条缝的眼睛笑眯眯地盯着柯然:
“你说笑话呢?我这包子是最普通最大众的。要是有祖传秘方,早就开成连锁店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听口气明显很受用。
老板娘看柯然吃的奔儿香,像是真的很喜欢,更乐了,拉着自己坐的椅子凑近了问道:
“看你穿的干净利落的,怎么到我们这个小店来吃包子?”
柯然已经吞下一个包子用下巴指了指袁彻:
“我跟着他来的。你问他为什么来这儿吃吧。”
袁彻仔细品了品包子,确实没有那么好吃,不禁对柯然夸张的表现觉得奇怪。见柯然把话头儿丢给他,他只能接起来:
“我是闻到包子味儿了,正好肚子饿。老板娘,您在这儿开店多久了?”
“有三年多了,好在周围的人不讲究,这儿附近早餐铺也不多,生意勉强凑活。”
袁彻环视了一圈:
“您这儿要是再亮堂点,生意能更好。”
“忙不过来啊,就我和那死鬼两个人,死鬼还总是不在。”老板娘抱怨着。
袁彻开始说重点,免得她把死鬼数落一通,怪尴尬的:
“来这儿吃东西的都是常客吧?”
“嗯,都是,来来去去的都混熟了,熟了就有赊账的,我么这儿小本生意还有人赊账,这生意真不好做啊。”
“说实话,我们来这儿是找人,可是转了好几圈了都没找到地方,不知道您认识不。”
老板娘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单手支起下巴欣赏着两个美男子,心情看来甚是愉悦:
“你说。来买过包子的,一走一过的我都能叫上名儿来。”
“有没有一个叫李秀萍的在这附近住?”
老板娘正盯着吃完三个包子还夸张地舔着嘴唇的柯然,看着他那俊脸,嘴角已经咧到耳朵后面了,听到袁彻的话,先是愣了一下,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些,回头看了看袁彻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找她干什么?”
“啊,我们是人寿保险的,最后做一个调查。我前面的人刚调走,档案弄得一塌糊涂,现在又让我俩来调查,连个地址都没有,就有个大致地方,怎么查?”
“保险?那敢情好,要是能保险她日子或许还能过下去。”
“怎么?她的日子很难过吗?”
“能好过吗?男人死的早,孤儿寡母的,女儿又自杀了。哎不对,是病死了,是意外,你们保险是不是自杀不给保险金的?”
“大姐懂的挺多的。所以我们才来调查。”
“我说那绝对不是自杀。那姑娘我们天天见,每天都笑呵呵的,尊老爱幼的,周围邻居都夸她懂事孝顺,怎么可能说自杀就自杀呢?”
“这样啊,那那女孩死前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我没啊,那段时间没怎么见着她,可能是学习太忙了。要说现在的孩子心理压力太大了,弄不好是压力大闹出病来了。”
“那个李秀萍呢?最近怎么样?”
“我也很少看到她,偶尔见都是哭丧着脸,谁要是摊上这事儿能乐呵啊。要是我,早就哭死了。”
袁彻还想再问,门口传来敲门声,门是开着的,可来人还是敲了敲玻璃门:
“老板娘,来两个素馅的包子。”
老板娘扭头看向门口,门口西晒的光让站在门口的人的脸都在阴影里,她只有走过去招呼:
“呦,您啊,您怎么想起来光顾我们生意了?”
老板娘说的虽然客气,但口气却不怎么对味儿。她竟然用了您这个称呼,似乎来人是一个在这周围很受尊敬的人。
门口的人走进店里,袁彻这才看清。
进来的是一个老太太,清瘦的脸颊,几乎全白的头发,一身灰色的短袖配上亚麻黑色的裤子,看上去干净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