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彻站在咖啡厅门口,觉得自己用错词了。
在第四次走进咖啡厅时,刚才被叫回来和没有跑出去的学生们正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聊着。除了对被隔离开的血路还很忌惮,即使没有隔离带也没有人踏进去之外,大部分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受惊吓的表情,只有个别几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
那个大眼睛女孩此刻正单独坐在座位上,手指揉搓着一根吸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身后一个手臂上贴着卡通创可贴的男生还在那里自拍,手机发出咔咔的声音。
这个声音似乎让女生很恼火,她频频回头看着那个男生,只是因为背对着门口,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在这群人中间反复看了又看,却没有一个像是在何超口袋里放纸的人。他们的神情和反应除了恢复的太快以外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
也许这个人是在何超来咖啡厅之前就把纸放进去了,就像何超很可能在来咖啡厅之前就中毒一样。
痕检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负责人邱晨过来过来和袁彻打招呼:
“第二个案发现场已经勘查完毕了,这里是公共场所,足迹指纹没有什么价值,受害人的血迹显示她就是坐在那里割的脉,卫生间水池里有一些粉底粉末,应该也没有什么意义,来约会的女人进来补个妆也是可能的。再就是卫生间的门插销上面有一根金线,还不能确定是什么。”
袁彻:“辛苦了,门口的隔离带是不是可以撤了?毕竟是在大学校园。”
邱晨点点头:“这里所有角落,连细微的灰尘都已经拍摄了照片,方便以后重组现场。那就这样了。”
邱晨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咖啡厅,那边刘灵玲和顾华宇已经拿着记事本分成两组开始询问起来,袁彻直接走向那个大眼睛女生。
那个女生好像知道自己要被问话,从看到袁彻进来,并且看向她的时候就放下手的吸管,直直地回望着,她甚至还不自觉把垂下来的头发往耳后掖了一下。
袁彻尽量做出最和善的表情走到她身边:“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女生指了指靠近里面的一个双人位子:“坐那儿吧,我倒杯水给你。”
“不用了。”袁彻看了看房间里的器具已经没有几个了,不过她这么已提醒,确实觉得自己的嗓子已经开始冒烟了,他指了指身后的瓶装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丢在柜台上。
女生拿着水递给他,然后跟着他来到那个双人位子上。
袁彻走到她指的位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之前的宿醉好像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太阳穴隐隐作痛。
女生在袁彻对面坐下,刻意挺了挺胸脯,像是在说我准备好了。
袁彻咕咚咕咚几下把瓶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冰水灌进食道,流进胃里,冰冷的刺激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了。
袁彻放下空瓶子,尽量用自己觉得很温柔的声音说道:“你别那么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的。”
“我没紧张,你问吧。”女生口是心非地回答着,身体紧绷的快要断了一样,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
“你的姓名,年龄。”袁彻拿着记录本开始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我叫刘艺,20岁,古汉语文学专业的大二。”
“你是本市人吗?”
“这个和现在发生的事有关系吗?”刘艺微微侧着头问着。要不是此情此景,对面又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她的这个动作简直萌化了。
袁彻连看都没看,只是低头记录着:“没有,只是简单的背景调查。”
“我怎么感觉像查户口一样?我不是,在这儿住校。”
“你在这儿干了多久了?”
“半年吧,这里环境不错,不那么杂,不算太累。”
“你认识何超?”
“大名鼎鼎的何超教授简直是我们学院的明星教授,谁不认识啊?”
“你好像有些言不由衷啊,对他有什么不满吗?”
“我只是有点看不惯他做的事。”
“比如呢?”
“比如,他会拿学分来卡我们,让我们为他做一些学习以外的事。”
“比如?”
刘艺轻咬了一下有些干干的嘴唇迟疑了一下说道:“比如,他会让女同学帮他代笔,写一写文章,那种在杂志上发表的那种。”
“就这些?”
“还有,还有就是他会对一些家庭条件好,有背景的学生格外照顾,向我们这样没钱没势的都是排在后面的。”
“你听说过有谁恨他恨到死吗?”
“据我所知没有。我就是深受其害的,不过也只是不屑而已,他再了不起,难道还能挡住我们不让我们毕业?离开这里,谁还鸟他。”
“他来店里的时候,都是自己坐单座吗?”
“嗯,听说开始有人和他搭话,他都直接下逐客令,久了凡是看到他在的地方,其他人都不会坐了。”
“他每次来都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吗?”
“差不多,偶尔这儿有人都会主动给他让地方,谁让他是博士生导师呢?”
“你今天看到他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就是沉着脸,一直在看书,不过我发现他连一页都没翻过去。”
“这种情况常见吗?”
“他,来这儿都是拿本书,大部分时候都真的在看。真不明白,有自己那么清净的办公室不待,偏偏到这么吵的地方看书。”
“他每次来都是一个人吗?”
“嗯,都是一个人。”
“你认识他的爱人吗?”
“认识,她经常来学校找何教授的,何教授还总是订花给她,恩爱的不得了。”刘艺说这话的神情像是吕益柔嫁给何超是多么不值。
“订花?你怎么知道他订花?”
“有一次我去送作业,听到他打电话,说是要老样子的五十九朵玫瑰,送到老地方。我没听全,就走进办公室了,他看到我进去就不说了,估计是怕别人知道他妻管严吧。他特别好面子的。”
“一次而已,你怎么知道经常定?”
“他都说老样子老地方了,说明不是一次两次了,店家都知道是什么了。还有一次,我逛街的时候看到他在一家小花店买花,手捧着一捧玫瑰。
“他和其他教授同事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我们看到的一直是很好的样子。”刘艺再次轻咬着嘴唇,手指揉搓着棕色围裙的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