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桓彦尝看着自己的眼神透着抹极度的古怪，卷舌音似乎是习以为常，他负着手缓缓踱步坐回了位于桓彦尝对面的一块石头上。

姿势潇洒且随意，尤其是手握酒杯且斟且酌的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十分养眼。

那酒杯从哪儿来的，桓彦尝暂时不想知道。

他挪动脚步朝后靠了靠，将身体依靠在一块石壁上，给自己预留一定的防范空间，以防对方突然跳起来发难。

虽然这些细微的举动对于卷舌音来讲完全就是多余。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立，沉默的空气随着夜雪流窜于周身，桓彦尝站得腿脚酸痛可不敢有分毫懈怠，身上一时又冷又潮，若是再这么挨下去，估计不等到天亮他大概又要发热了。

“凉了。”

“什么？”

就在他快要以为自己就要这么站着睡过去的时候，卷舌音突然凝神望着洞口外，神色微眯，带着抹沉吟。

手指把玩着酒杯，他启唇喃喃道：“天亮了还未归，不是凉了是什么？”

桓彦尝抿了抿嘴唇，觉得喉咙像是吞了颗炭似的，又痒又疼，声音有些暗哑道：“他是你的同伴？你不管他死活？”

卷舌音忽然一笑，那笑容桀凉，毫不留情：“我从不与废物做伴。”

说着他突然直起腰来，朝着桓彦尝一步步靠近，那把通体漆黑的长刀悬腰在侧，虽然并无其他装饰，可那刀鞘上清晰的刻着两个篆体，燕轼。

“你的名字？”

桓彦尝低头瞧着，神色已然有些不清醒。

“嗯。”手指微拢捏上他脖子，指骨稍一用力便足以将桓彦尝整个人死死抵在石壁上不得动弹。

“他死了，我总要拿个人头好回去交代。”燕轼看他，眼底有血色渗出，“虽然我不杀长的好看的人，可这次是例外。”

说着他再一使力，桓彦尝已经整个人朝后仰，脸色发红变紫，鼻息渐重。

似乎是死了心的要置他于死地，就在桓彦尝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凄惨的嗝屁在无人所知的山洞时，一支羽箭突然凭空从洞外穿梭而来，劲势之凌厉，犹如能穿云破月、摧金裂石。

燕轼瞬间出手，徒手截住那支羽箭，两指一折，羽箭就这么一分为二。

他回头看了眼滑坐在地的桓彦尝，神色幽冷，就在桓彦尝以为他会当场杀了自己或者挟持自己时，只听燕轼清冷的吐出两个字：“告辞。”

桓彦尝：“……”

说着，他已如同一只黑夜里展翼的蝙蝠迅速冲出洞口外，消失不见。

果然江湖犹如社会，盗帅就是盗帅，社会的一批。

心里这么想着，他整个人歪到在地，觑着眼迷迷糊糊看见有个人影从洞口走了进来。

那一身绯色的衣角在身前落下，有人蹲下身子，一截冰凉的腕子伸到他眼前来。

“南，南燕侣？”

“嗯。”

桓彦尝伸手截住那截手腕，南燕侣垂下眼看他：“怎么了？”

心里漫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他握着那截腕子贴在自己脸上：“我好像发，发热了……”

“是么？”南燕侣笑得柔和：“本官道你是死了呢，还准备给你收尸来着。”

说着，他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嘴角讥道：“现在不跟你废话，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他蓦地站起身子，对着洞口外沉声道：“来人！”

洞口外立马走进来两个差役。

南燕侣瞥了眼躺在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桓彦尝道：“把人给我带回去！”

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回了府，桓彦尝直接被南燕侣吩咐往床榻上一扔，余下人便紧跟着告了退。

待到屋内静下来后，回头看了眼瘫在床上没再动弹的人忽然就想扬袖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只是视线下移看到那脖子上明显的淤青，到脸边的手又收了回去。

“小王八蛋，尽给我添乱！”

南燕侣站在床边咬着牙暗骂了一句，最终坐在床榻边替桓彦尝解开了外袍，将人推进床榻内，又扯开被子扔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