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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 入京(2/2)

冬秀套着件深蓝的竹布长衫,总算能从卫生间出来了。

真是失策了,早知道就不图轻省,好歹带上换洗衣裳啊。

好在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家里也没外人,要不可真要糗死了。

那厢带弟被王妈带到耳房,见里面空间宽敞,屋顶高阔,又有桌有椅,有柜有箱,十分欢喜,她放下自己的包袱,转着看了一圈,突然操着一口极别扭的官话问道:“这房里怎么没见床呀?晚上咱们睡在哪里?”

王妈暗自撇嘴,果真没见识,不过好歹是太太贴身伺候的,那算是嫡系,她一个花钱雇佣的,可不敢开罪了人家,便扯着笑答道:“哎呦,哪能没床呢,你看那里,”她指着沿墙一溜的大炕,“这就是咱们北方的床呀,叫火炕,嘿,冬暖夏凉,可棒着呢。”

带弟看一眼那堆着两口红漆箱子并几床被褥的土台子,上面铺着层老旧的芦苇篾编制的席子,拿手一抹,居然满手灰,带弟震惊了,这不就跟睡在地上一个样么,她是不挑的,以前在家里猪圈牛栏也躺过,可小姐呢,难道也得睡这灰扑扑的土台子么。

“哎,你哪儿去?”王妈拉住往外走的带弟。

带弟一指正房,表示自己要去服侍小姐,哎,不想说话,这官话说着忒别扭了,累。

“不用你,出来时先生都交待了,咱们只管自己就行了,要是前头有事自然会喊咱们的,先生太太小别胜新婚,你个丫头过去杵着像什么话,”王妈说着又对她努努嘴,“诺,饭菜我都一并端过来了,还有两只酱香大蹄髈呢,也算给你接风洗尘了。”

带弟想想也对,小姐的确没喊她,何况屋里还有姑爷在,便犹豫着被王妈左劝右拉的摁在桌前开始吃饭了。

冬秀倒真是想喊带弟来着,好歹帮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晾晒起来啊,要不明儿穿什么呢,不过想着天也晚了,坐了这么些天的车也实在累坏了她,便作罢了。

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席面不算丰盛,好歹也肉蛋菜汤备了个齐全,到底是酒楼叫的,味道自然不差,可惜冬秀坐车疲累没什么胃口,又泡了个澡,这会儿只想躺被窝里大睡一觉,而胡竞之的心思也压根不在饭菜上面,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刚才见到的风光,不得不说,那样尤抱琵琶半遮面,遮遮隐隐,欲露还藏的调调正是华国文人的最爱。

两人草草用完餐,把剩菜挪到饭厅去,免得给屋里招了味儿,冬秀漱口净手完毕,便回屋收拾炕席了。

她还从来没睡过这种土炕呢,前世也就在电视上看到过,知道土炕上不仅能睡觉,还能吃饭、抽烟、做针线甚至是包饺子、发面团,她是不大习惯的,幸亏胡竞之刚才也没在炕上吃饭,要不她还担心有饭粒汤汁什么的掉在床上。

胡竞之草草的洗了个战斗澡,顶着一身湿气进屋,便见冬秀姐躺在炕沿上,把那头缎子似的长发垂在炕边,用手拨弹着晾干。

他摸一把那头发:“差不多了,北京天气干燥,这头发一会儿就干了,咱们睡吧。”

冬秀嗯了一声,便见他把屋里的灯泡拉灭了,脱了衣服躺倒她旁边。

一时屋内安静极了,正好助眠,冬秀把身子往下缩了缩,好把头从炕沿上挪下来睡到枕头上。

胡竞之的一只手伸过来托着她的后脑勺说:“当心把脑袋磕到了,这炕沿有点高。”

另一手揽到她腰臀上突然发力把她拉得朝他翻过去,冬秀啊的一声惊呼,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抱他,却摸到一手湿漉漉的触感,原来是抱到他头上,而他的头发竟然还在滴水。

“你忘擦头发了,你把灯打开我给你擦擦~”刚说完便感到胸口传来异样的感觉。

原来胡竞之的头正对着她的胸口,此时正把脸埋进去深嗅那一口独特的香气,接着便张嘴叨弄起了那对好物儿,真个是爱不释口。

“竞之~”到底是风月场里打过滚的人,手段不是寻常书呆子可比,冬秀一下子给他弄得哆嗦起来,语不成调,“你的,头发,啊,要得病的,嗯~”

寂静的黑暗里,那滋、唔的咂、弄声和她的呻,吟声显得格外清晰诱人,冬秀自己听着都觉心慌、火燎的,瞬间便觉身上的力都泄了大半,抱着他脑袋的胳膊也不知是在推拒还是、拥抱了。

胡竞之终于放开那里,又换了手上去揉、捏,空下的嘴唇一路往下、亲一边回应她:“我头发短,不用管它,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冬秀哪还听得进去他说的是什么,她里面可是真空的!

感觉他已经游走到小肚子上了,还有继续的趋势,冬秀忙并腿曲起,双手使劲把他往上扒拉:“那你别把被子弄湿了,一会儿怎么睡啊。”

论狂野,理论满分的人就是比不上实操过的人啊,面对他的热情,她反倒有些放不开的羞涩起来。

胡竞之顺着力道直接覆到她身上,亲亲摸摸,也不知怎的,冬秀稀里糊涂就被弄到炕中央了,躺在她自己铺的新褥子上,一身奶白的皮肤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那样莹润动人,让胡竞之又想起了西方油画里的神女像,圣洁却又妖冶,带着致命的魅力和诱惑。

他一边用力,一边欣赏着身下的美景,看那起伏跌荡的波浪,听那细碎隐忍的□□,不由俯身去亲那被捂住的红润双唇:“没关系,周围没人能听见,我已经把二门锁上了……”

冬秀只觉心都要跳出来,又被他那么盯着看,简直又羞又囧,却好像更有感觉了,晕晕乎乎间被撬开牙关,那强忍着的喘息呻吟声便趁机洒满了整间屋子……

看着怀里熟睡的人,胡竞之满面柔情,心里涌出一个念头:这才是真正的女子,女子就该是这样的,身子叫人放荡,神情叫人怜爱,羞涩里带着愉情,矜持中却有着小放肆。

他以前对伴侣的想象是志趣相投,琴瑟和鸣,就像他欣赏的韦斯莲小姐那样,独立而自信,懂他所说的东西,能与他谈到一处,是能产生精神和情感共鸣的,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能与他产生共鸣的人有很多,他们可以是朋友、是知己,却未必能让他有拥她入怀的冲动和想法,但可与他身体契合的冬秀姐却可以。

什么是夫妇、什么是伴侣、什么是爱人,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和需求,在这人心思变的年代尤其如此,别人觉得他是坠入了深渊,他却觉得自己掉进了蜜罐,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胡竞之轻吻她的额头:起码我们有不错的开局,今后就一起努力经营我们的婚姻吧。

冬秀可不知身边的男人在这贤者时间里发了这么许多的感慨,她早昏睡过去了。

一觉好睡,再睁眼,阳光已经透过那玻璃窗照到炕上,这可真是太阳晒屁股啦。

胡竞之早已不见踪影,冬秀也不急着起来,反正现在家里她最大,想睡到几点还不是随她自己。

又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冬秀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试探着叫道:“带弟~带弟?”

屋外带弟正跟王妈把小姐的行李箱子抬到厢房里去。

昨儿吃完饭,见天都黑透了,小姐也还是没叫她,估计是没有事了,她便早早爬到那炕上睡觉了,早上一大早起来,王妈出去买菜买早点,她便把屋子收拾了一遍,这时姑爷打开那二门出来了,她忙迎上去叫了声:“姑爷。”

胡竞之纠正她:“以后就叫先生太太吧,你这乡音也要尽快改改,平日里多跟王妈学着说这京里的话,”见那丫头点头应下后就要进去,他又交待她,“太太这会儿还没起,你们别去叫她,等她什么时候睡饱了再去;另外一会儿你跟王妈就在家里等着,我叫人把太太寄过来的行李送回来,你们帮着抬进去放好。”

等带弟和王妈吃完早饭,小姐,哦,不,是太太,太太屋里还是没动静,她就有些担心了,与王妈说:“要不我进去看看吧,太太在家里可从来不赖床晚起的。”

王妈却一脸笑意拉着她:“那能一样吗,太太现在是和先生一起住,起晚了那才正常呢,起得越晚那证明太太过得越好。”

带弟虽不懂她这番理论,可想起先生的叮嘱,到底没坚持,就跟王妈坐在倒座儿前,要王妈教她说这北京话,这可是正中王妈下怀,作为一个热情的正宗老北京人,她倒是很乐意教她们这种高贵的语言。

等行李被拖车送到门口时,两人正其乐融融的进行1V1正宗京话教学活动呢,满口的“念央儿、摔咧子、抹不丢地、底儿掉”,誓要把带弟培养成正宗北京音。

听到里头太太叫她,带弟忙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撒腿就跑了,王妈不防备倒被闪了一下:“哎哟,这个傻丫头,可悠着点哇,差点儿没砸着我的脚。”

“太太,你起来啦,”带弟昨儿没支应一声就自顾自的吃饭睡觉了,到底有些不安,这会儿便分外殷勤机灵,“哦,先生一早就叫人把行李送回来了,我跟王妈刚刚把它都抬到西厢去了。”

“你倒是学得快,这么快就改口叫先生太太了呀!”冬秀调侃她,昨天还小姐姑爷的叫呢。

“今天早上遇到先生出门,先生特地嘱咐我这么叫的,还叮嘱叫我和王妈不要打搅小姐,哦不,不要打搅太太您睡觉呢,先生可真体贴,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带弟一脸与有荣焉的感叹。

冬秀是不明白体贴和有文化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她伸个懒腰:“那你到镶梅花铜片的红漆箱子里去给我取一套衣裳过来,钥匙在咱们昨天的那个包袱里,你去找找,我拿个荷包装着的。”

包袱一路上都是带弟在照管,自然知道那个荷包,只是不知道太太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也放在里面。

冬秀做的衣服都是斜襟宽袖马步裙,在乡下自然没什么,可在城里流行的各种大镶大裹的旗装面前就有点土了,当初收拾行李时她就只带了几套换洗的,打算到了城里再做新的,免得给胡竞之丢脸了。

冬秀穿好衣裳,带弟就端了洗脸水过来放在脸架子上,又要去铺床叠被,冬秀想到昨晚上的荒唐,那被面垫褥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上两人的东西,不好意思叫个黄花丫头看见,忙制止她道:“别忙,那被褥放着我一会儿自己收拾,这炕太大了,一会儿还要脱了鞋爬上去才行呢。”

带弟一想也是,自己总不好光脚去踩先生太太的床,她又闲不住,就拿了抹布去抹桌椅,一边干活一边与冬秀闲话:“太太,你说这城里人怎么这么奇怪呢,睡觉不在床上,居然在屋里垒个什么炕,又占地方又不好看,而且怪脏的,昨天我们上炕睡觉之前你猜怎么着,王妈居然拿了把小笤帚在那炕上扫土呢,哎呦,害得我昨天老有睡在地上的错觉,还有睡觉的时候,居然把头朝着外面,而不是朝着床头的方向,你说怪不怪。”

冬秀也是第一次睡炕,前世就只在电视上看过,那时候土炕基本只有在北方农村才能见到了,昨天倒是新奇了一会儿,带弟从没离开过他们乡下地方,别说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怪不得她那么稀奇呢。

“这炕呀,你到冬天的时候才知道它的好处,这里跟咱们那儿可不同,冬天下的雪能齐你大腿根那么深,一杯热水放在外面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冻成冰块,真正的滴水成冰,温度低得很,你想,要是还睡咱们那儿的床,就是盖十床被子也不够暖和啊,这炕不就派上用场了嘛,只要加把柴火,一夜暖到大天亮。”

“太太这话说得对呀,睡炕的好处多着呢,不仅可以保暖,还能防治风湿,祛湿毒,强健筋骨,保平安,等你睡的时候长了就知道了,”王妈笑吟吟的进来,见这位新来的太太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抹香膏子,说道,“太太,早饭有点凉了,我刚刚才拿去热了一遍,你看是要端到房里来用,还是到饭厅去呢?”

王妈心里有点看不上这位太太,这骨头也太轻了,才来城里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哪,敢情婆婆不在身边便原形毕露了,到底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也没有,这要是她媳妇,早被骂得狗血喷头了,又想到自己出来给人做帮佣,也没法盯着媳妇,难保那个小蹄子不会在家偷懒,还是得时常回去看看才是。

“就饭厅吧,免得麻烦了,”冬秀回到,又交待带弟,“昨儿晚上那桌席面还剩许多呢,先生放到厢房里去了,昨儿的天也还凉快,估计没坏还能吃,你拿到厨房去吧,等中午热一热就当午餐了。”

早餐也不过是稀饭油条和几枚烧饼,倒是那下饭的酱菜很是脆嫩鲜香、咸甜适口,冬秀不由多夹了几筷子,问王妈道:“这酱菜倒做得很好,是您做的?”

王妈忙摇头笑道:“哟,我哪有那个本事,太太可是高看我了,这是咱们北京城的老字号六必居的招牌酱菜呢,要论味道那是头一份,不怪太太爱吃,连洋人都爱得很,他们还专做成了罐头往国外卖呢。”

冬秀不由感叹,不愧是北京城哪,随便一碟酱菜居然都是出自百年老字号的。

冬秀喝了碗稀饭,又就着豆浆吃了根油条,最后以一个油酥火烧收尾,吃得十分满足,把王妈都看愣了,这食量跟先生也差不多了吧,她见过的南方人可没这么能吃的,特别是那些娇养的小姐太太,吃起饭来一个个跟麻雀似的,这位太太白白嫩嫩的看着也不高不壮,倒是有个好胃口,不过老话说能吃是福,看太太这唇红齿白水灵灵的样儿,估计错不了,将来生孩子也得利啊。

“太太刚来,也不知您爱吃什么,今天就只买了这几样先生平日里爱吃的,想着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估计口味也差不多,不过咱们北京城的早点可多得很,软的硬的,干的稀的,凉的热的,咸的甜的,应有尽有,日后太太熟了再吩咐我去买吧。”最好多买点,时常换着吃,也让她跟着沾沾光,她可好长时间没喝豆汁、没吃炒肝和卤煮了,想得夜里都流口水,可惜先生没口福,是坚决不吃那些的,要她自己买又舍不得,看太太这好胃口,只希望她不是个挑食的。

吃完饭冬秀便要王妈忙她的去,自己带着带弟满院的溜达转圈,一来消食,二来熟悉环境,昨天到的晚,也没空细看,今天转了几圈才发现这处四合院还挺大的,北面正房一溜就有五间房,中间待客的堂屋宽敞明亮,两边有居住的卧室并耳房,昨天他们住的就是东边的卧室,而西边的房里堆着几口箱子,看样子是胡竞之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再加上东西的厢房,角落的耳房,还有南边的几间房舍,怕不有一二十间屋子呢,还带个铺着石板砖的大院子,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北京城,真是奢侈啊。

不过屋子里都空空的,只有几架老旧的橱柜,看来胡竞之还没来得及布置收拾。

冬秀并不急着把行李都翻出来,等规划好了再动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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