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在认出打刀的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就是，哎呀，加州清光终于黑化到准备弑主了吗？

但很快，，沈缘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打刀苍白的脸虽然在黑暗中很诡异的翻着阴森的光，但气息却平静得一点也不像一把加州清光。

沈缘的目光在打刀的脸上搜索了一阵，最后终于落到了打刀撑着脸的那只手上，看到那只手的一瞬间，沈缘忍不住反省，自己刚才为什么居然能把这只手给忽略过去？

反省了两秒之后，沈缘只能把自己居然能够对这样一只手视而不见的原因归结于，环境阴暗，而那只手的颜色也太阴暗。

那并不是一个人的手，而是一只鬼手。

那只鬼手长是一般手的两倍，宽是一倍半，手掌宽厚，筋肉膨起，颜色漆黑，指甲又尖又厚，一根根就跟小匕首一样，而且并不是长在指尖，而是像猫科动物那样从指缝间就长出来，颜色黑中透青，即使是在黑暗中也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沈缘一眨不眨地注视了加州清光的鬼手半晌，过了好久才慢慢吐了口气出来，然后一翻身，从没被打刀堵住的床的另一边下了床，光着脚走出卧室。

沈缘去上了个时间有点长的厕所，然后漱了漱口，最后拿了条湿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走回来，进门之后先开了灯，然后爬上床，一路爬到加州清光那边，拿起加州清光变异了的那只手，举起来放在灯下使劲研究。

明明手肘的地方看着很普通的，但从小臂的一半开始，颜色就逐渐转成青灰，筋络也发达起来，到了手腕，就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人手了。

沈缘肉眼看不出什么，就尝试着用灵力分辨了一下，发现这只鬼手虽然形状上一点也看不出，但就是她给加州清光做的那只手，不是暗堕造成的变异，也没有被什么污染了的痕迹。

到底是哪儿做得不对了？

沈缘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靠，这鬼手变异得还真彻底，真漂亮，故意想做都不一定能做得出来！真是越看越喜欢，不过加州清光肯定不喜欢这么怪异的手，以他那么爱漂亮的性格，现在居然没疯她都觉得奇怪。

“疼吗？”沈缘看了半天也没找出自己作品变异的原因，只能向使用者询问使用经历，看看能不能找出根由。

打刀看着沈缘，摇了摇头。

“那么……我还是找个手艺好的人给你再造一只手吧。”沈缘冥思苦想自己怎么才能找到一个靠谱的手艺人，实在不行，还是去问问白无？

“主上，嫌不嫌弃这只手呢？”一直一语不发的打刀忽然开口，虽然审神者对这只手的喜爱之情几乎是溢于言表的，可是他必须确认一下。

沈缘觉得虽然听打刀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怎么嫌弃这只鬼手，不过考虑到也许对方已经对来来回回的重新塑手感到厌烦了，所以还是规劝地说：

“我虽然觉得这只手很棒，不过你平时使用起来肯定不方便，所以还是找个手艺比我好的人，试着再做一只吧——”

“不用了，”打刀望着沈缘，一边微笑，一边像收到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的小姑娘那样，把那只鬼手揽到了自己的怀抱里，歪过头，笑道：

“其实，我在看到这只手的时候，就觉得主上不但不嫌弃这只手，还会很喜欢这只手呢，现在询问之后发现果然，其实，我也觉得这只手很棒呢。”

“哦。”沈缘的直觉告诉她打刀这种反应极为不正常，不过，难道之前打刀作天作地，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正常？现在突然变成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天使了就不正常了？

不，既然同样都是不正常，那还是给他来个善解人意的不正常法吧。

“主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红眼睛的打刀表情平静又甜蜜地注视着自己的审神者，慢慢地说：

“我之前怨恨您，是因为您曾经答应过我，从此只有我一把加州清光，但是碎刀的我却被您又一次从幽冥之中召唤回来，能够重新看到您，我并不是不欣喜，但是我的痛苦在于，如果您是爱我的，痴迷又猛烈地爱我，那么失去爱人的您丧失理智，孤独一掷的企图从死亡手中把我夺回，在这种前提下，就算我并没有真的重回于世也并不会觉得可惜，但是，您对我的爱，并不像我对您的爱那样，所以，即使您真的把我从死亡手中夺回，我也无法欺骗自己，不去质疑您对我的欺骗——”

啊，这种纠结，她早就猜到了。

不过就算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把打刀召唤出来，说到底，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从此留下一份愧疚感，这和努力过却没有成功的遗憾不同，愧疚感会随着生命的延续而逐渐加深，最后变成人生无法承受的重量，她用冒险满足了她自己，至于打刀是如此想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缘平静的表情，让打刀脸上的笑容越发甜蜜起来，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温柔又残酷的主人，内心的甜蜜感却发酵起越来越醇厚的味道，打刀在粉红色的花瓣飘落中，甜蜜又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现在我不会再怨恨您，因为，我觉得您现在已经满足了您对我的许诺，拥有鬼之手的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把属于您的加州清光，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用这种方式拥有您，我会像爱您那样爱您给与我的这只手，只要求您，当我再次碎刀之后，不要再召唤我，但是请把这只手收藏在您左右，我会跟随着这只手，永生永世追随于您。”

沈缘听着打刀用仿佛诅咒一样的话语说出这种至死不渝的誓词，觉得如果这是一个游戏，此时此刻正在樱吹雪的打刀，一定会开启她的图鉴收藏格，并且标注上会写明

叮——

恭喜主人，加州清光的病娇黑化成就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