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死了。”

一旁在桌上支肘撑头、百无聊赖的尹濯突然出声道。

没想到王爷会有这样的评价，紫荆有些讪讪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她眉头也惊讶地挑了挑。

紫荆愣怔了一会儿，只得放下手里的衣裳，又挑了一套杏色长裙出来。

“这件呢？”她下意识问尹濯。

尹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顾舜华，“问我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紫荆更是愣怔，不知道刚才还说难看？

顾舜华低了低头，掩去唇边的笑意。

“行了，就这件吧。”她道。

当着尹濯的面，顾舜华实在不好意思换衣裳，她转到屏风后，由紫荆帮着换了衣裳。

换好衣裳，顾舜华自屏风后出来，尹濯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支肘看着她，曜黑的眼眸极为清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鬓，刚才换衣裳好像弄乱了。

趁着顾舜华梳妆的空档，尹濯出去了一趟。

“小姐，戴这支缠枝金钗吗？”紫荆从陪嫁过来的妆盒里取出一只金钗，问顾舜华。

顾舜华随意瞟了一眼，不所谓道：“都行，快些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紫荆应了声，又从饰品有限的妆盒内挑挑拣拣，总算打扮好了。

尹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顾舜华头上插的钗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顾舜华将他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她以为他是在嫌弃她首饰寒酸，进宫后要丢人。顾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户，这几根仅有的金钗里，还有两根是她母亲的陪嫁呢。

前世尹溪宠她时，什么珍宝她都有，初初当然也喜欢，只是能重活一世，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尹濯几步走过来，自然地拉住顾舜华的手，“走吧。”

顾舜华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尹濯的手极冰，和她那天摸到的他的脸一样，她生生忍住才没往回缩，任着他牵着自己出了房门。

吴致远在院门前静候着，见两位主子出来，连忙上前禀道：“王爷，王妃，马车已备好。”

尹濯嗯了一声，牵着顾舜华朝前走，吴致远避在一旁，等两人过去了，才跟在后面。

王府的马车气派自是顾府所不能比，玄色四驱马车极大，停在王府石阶下，马车下立着一个赶车的仆人，见尹濯他们出来，连忙弯腰施礼。

尹濯放开顾舜华，踩着车凳，率先两步上了前舆。

紫荆上前一步，准备扶顾舜华上马车，但不想尹濯反身俯腰，朝车下顾舜华伸过手来。

紫荆愣了愣，接着后退一步，她直觉这会儿她不该去扶小姐。

顾舜华看着面前的手，他的指节均匀而修长，玉般白皙，有些剔透。

迟疑片刻，顾舜华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车内装饰得极好，车厢底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羔皮，踩上去软绵绵的，稍靠后设了一张软椅，与车身连为一体，另一侧还有抽屉等，也与马车连为一体，从微开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放着茶饼，显然这是尹濯出门常用的马车。

尹濯没有坐在软椅上，他紧贴着顾舜华坐下，拉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

顾舜华正烦恼要如何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避让，突然尹濯握拳抵唇，闷闷地咳嗽了几声。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

“王爷，”顾舜华连忙轻拍他后背，“你要不要紧？”

她怎么忘了，尹濯不是可以操劳的人，难怪他不主动提进宫拜见太妃。昨天昏倒，只怕也是婚礼太劳心费神，强撑到婚房，终于昏倒过去。

尹濯摆摆手，示意不要紧。身体却无力地朝顾舜华倾过来，几乎一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不如我们过两天再去？”顾舜华又道。

尹濯动了动，在她肩头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不用，我撑得住。”

顾舜华低头看了一眼他苍白的面容，他双目安然合拢，看不出异样，只眉宇微微拧着。

他到底是生了什么病？顾舜华不禁疑惑。

马车徐徐前行，不多时已到了宫门外。

尹濯还倚在她肩头，安静得仿佛睡着了般。

顾舜华轻声道：“王爷，我们到了。”

尹濯缓缓睁眼，伸手撑在她腿上借力，坐正身体。

“走吧。”尹濯率先站起身来。

不知为何，在尹濯站起来的那瞬，顾舜华感觉他的气势似乎豁然变得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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