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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2)

冬天的海拉尔堡很热,正在完成作业的我的心很冷。

或许就像我的老师帕特丽夏说的那样,我不应该挑战一个“传统但难度大”的课题。我选择了研究传送法阵,我可真是个蠢蛋。严格来说,我还得练几年,或者几十年。所以人们都说,传送是法师的基本功,不是学徒的。在学徒到职业法师到大师衔的晋升路上,没有在出门完成任务时死掉的都是人才。

我不是,我是菜鸡、废柴、垃圾,或者随便什么。

帕特丽夏不这么认为,她说我很好,就算是废柴也是好苗子中的废柴,美丽的雀斑中的痘印。

听了这话我更伤心了,我感觉自己简直是法师圈的圈内毒瘤。

帕特丽夏挑学生从来不按水平,她总是挑一些人品好的,可爱的,和她投缘的,能聊得来的。所以她的上一个学生在学了三年后就离开了,去当了宫廷女官,听说现在已经成了一位男爵夫人。只有我,是她在猎魔路上找到的“第七子的第七子”,传说中天赋杜绝,才华横溢的天才。但这么多年下来,我感觉我的有钱酒鬼母亲应该是喝多了记错了,我肯定是第六或者第八个孩子。

顺便一提,据母亲说,我还有一个得瘟疫死的老爹,一个在我出生前就去当了驱魔人现在生死未卜的长姐,一个在海滨小镇工作的镇长三哥。其他的孩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了。

当我坐在桌前捣鼓那堆粉末和墨水,冥思苦想时,帕特丽夏正在窗外的廊柱下指导一堆年幼的法师学徒。她人脉很广,人又喜欢小孩子,很有爱心。所以她的朋友如果要外出的话,都会把学徒交给她带。

我不喜欢,小孩子很吵,很烦。

你问我我喜欢什么?我会把帕特丽夏给我的一堆学习资料拿出来。那是她订阅的一些值得关注,更重要的是,我比较青睐的大师的手札和动态,它们每隔半个月都会送来一次。而我和帕特丽夏就在焦灼中等待着。

里面有被称为“帝国双璧”的蒙特利尔伯爵和宫廷法师朗曼,永远不摘下头盔的蒙面传说骑士艾格妮丝.夏普,吟游诗人梅布尔。最后一个人声望极高,但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们甚至无从得知他是男是女,是梅布尔还是“梅芙”,后一个名字是粉丝们给他的昵称。我们只能知道他们以及他们的事迹都真实存在,没有编造的可能,因为官方对大师们的登记都极为严格,对手札内容也会进行审查。

至于我最喜欢的,是一个落款为“H.D”的大师。在阅读他的手札后半个月,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极为迷恋,以至于出现了人生第一次梦遗。我至今还很愧疚,自己与手之间的亲密活动,在此之后一直是在阅读他的作品时完成的。

请让我继续说回他好吗?不要再纠结我撸管的事情了。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得到官方认证的大师,他现在暂领的是骑士衔。但是在现在驱魔人式微的情况下——毕竟在帝国军队的铁蹄下,已经不需要经过改造的普通人与魔物生死搏杀——帝国上下普遍达成了一个共识,苦谁都不能苦驱魔人,珍惜最后几个幸存的火苗。在上一个驱魔人弗拉维大师屠龙成功重伤不治后,驱魔人的师承链条已经断裂,不少驱魔人都转职去到了法师或者剑士。

更何况他是仅存的使用附魔弓箭的骑士衔驱魔人。在最后一只龙几十年前灭绝后,曾经的大杀器已经变得无用,逐渐跟不上现在的驱魔节奏。

所以,即使他不是大师,我们都会尊重地称呼他为“大师”,好吗?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们只知道他常在帝国边境出没。几个月前,他曾在博尼埃山脉偶遇了广受欢迎的杰拉德大师和他的小队,并用了非常长的篇幅记载了这件事。虽然在我看来,那次的驱魔经历是尴尬的,就像他的常态那样。据他自己说,他在接到任务后,在荒野长途跋涉,如果获得胜利就会加以记述,而如果失败了,不好意思,那半个月就得不到他的消息了。虽然每次我们都能准时收到他的手札的印刷部分,但他自己仍然很坦诚地说他胜少负多,有时甚至连败一个月,在荒漠里孤寂地吃沙。

我特地去找到了杰拉德大师及其他和他组队的大师们的手札,都没有关于这件事的相关记载,只有他的一个骑士粉丝提到了“驱魔人马克西姆”。

“所以你的真名是马克西姆?”有好奇的粉丝提问。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回复了一个拟声词,一般在卖萌中使用。

真可爱。你们不知道我当时的反应,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血液抽离我的大脑,涌向我的心脏和□□。

然后我丢脸地□□了。

马克西姆大师的粉丝数量在稳步攀升,但是他还是不为大多数人所知。我想杰拉德大师等人如果被问起那次的驱魔经历,他们的反应大概会是:“他是谁???”这样的吧。

我在想,我那么迷恋马克西姆大师,会不会是同病相怜?我们都是不受重视的孤独者,都是渴望被理解的人。别问我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需要理解,因为这是人类的通病,我们与生俱来的欲望之一,就是得到他人的认可。但是不同的是,我只是个自怨自艾的小屁孩,他是沉默可靠的守卫者。

我能做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没有,哪怕当我听到其他人诋毁他时,我只能沉默以对。因为我只是个学徒,我没有评判的资格。

当我询问帕特丽夏我这样做是否正确时,她告诉我,很多人用三年学说话,用一生学闭嘴。我能在年少时学会闭嘴是件好事。

我的嘴紧紧合上,就像还活着的河蚌,只有在安全时才会打开,吐出一串无意义的泡泡。但我听见我心脏撕裂的声音,我听见不存在的鲜血流出,流进深不可测的黑洞,没有激起一丁点儿回声。

有一个剧作家——也就是梅布尔大师,那是他的副业——曾在他的戏剧理论中认为,能够永恒的爱的对象绝不是他人,而是自己。因此他把自己笔下的眷侣的性格和长相特点都塑造得相似,甚至在服装道具上,也很有强迫症地用颜色或花纹相互映衬。帕特丽夏是个文学爱好者,也是他的戏迷。梅布尔大师的戏,她几乎是场场都看,甚至会买回剧本仔细研读,与其他剧迷们互换手抄本。

我还记得上次帕特丽夏带我去帝都看戏,讲述的是当今皇帝的祖母,双目失明的阿尔西诺伊女皇的一段绯闻,她本是皇帝亚杜尼斯的妻子和外甥女,与一个驱魔人相恋——那位驱魔人隐去了姓名,但暗指弗拉维大师。在巨龙带来的倾国之祸来临之际,皇帝不顾众人劝阻跨海峡南逃,他的妻子只好代替他主持大局。最后女皇囚禁了她的丈夫,顺利登基,却与为了避嫌而离去的驱魔人死生不相见。

当时我记得我在结尾男女主角分离时哭成了狗,边哭还边打嗝,成功地骚扰了近三排的观众。直到帕特丽夏满脸歉意地把我领出去,向侍者要了热毛巾敷在我肿得像已经被揍过一通的眼睛,又请我喝了加了大量蜂蜜的热姜茶,我才勉强好了一点。

我跟你们讲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只是为了说明,马克西姆大师是一面镜子,是我的镜子。它倒映着我,也倒映着别人。当我看向他时,我的罪恶,我的欢愉,我的美德,我的怯懦,都一一可见。

他就是我,我梦中的幻影,一个我可望不可及的人,一个我想要成为,却无法成为的人。

这一天又是寻常的一天。之所以说它寻常,因为这又是一天,我缠着帕特丽夏改论文改到三更半夜,然后困得要死澡都没洗倒头就睡。第二天在汗水的粘腻感中继续我对大师的,不可告人的幻想,然后在一种不可名状的后悔的情绪里,我清洁好自己和床铺。

“你看起来像鬼。”帕特丽夏评价道。

我心里一紧,差点以为帕特丽夏是在说我撸多了,但回过神来,或许她只是在评价我的黑眼圈和颠倒的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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