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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章(2/2)

冷冷地瞥过杨修,墨问道:“我再问你,你记得自己是谁了?”

接二连三地问起这个问题,真是让人拿不准,不确定墨问为什么非要问这个问题。

许是喝了酒,脑袋瓜子实在是跟不上墨问,杨修道:“我,我是杨修杨德祖。”

“在朝的官职呢?”墨问似诱导一般地问着,杨修除了顺着回答,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我,我是中书省中书令。”

墨问道:“你自己说说,你这样借酒发疯的,说出那样的话来,有点像中书令的样子?”

杨修被再提言行不当,那是憋了气一般地跳了起来,“我,并没说错,陛下调了那么多人进政事堂学习,难道不就是存了要将我们取而代之的心思,要取之的人,不仅仅是我,你,你们,政事堂的所有人,陛下是打算建立自己的丞相团!”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墨问像是完全不能明白杨修为什么要难过,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原就是理所当然的。

“无知,我们被取而代之了,我们还有什么?”杨修似是被墨问这无所谓的态度给气到了,大声地吼问一句。

墨问看向杨修,透着一股子失望,“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德祖,我们还年轻吗?”

问到年龄,其实杨修与墨问的年龄相差无几,杨修道:“当然不年轻了。”

“是啊,我们都不年轻了,看看景倩,他都走了多少年了,我们还比他年长,你说我们还有多少年头可活?”年月流逝,谁又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可是不承认不行!

杨修道:“我们老了,陛下就嫌弃我们了?”

那哀怨的语气听得墨问嘴皮抽了抽,“你要是酒还没醒,我不介意给你弄几盆水再继续!”

杨修一听哪里还敢啊,一声不吭的看向墨问,请他训示!

“我们都老了,我们能帮陛下还有多少年,你怨陛下放了人入政事堂学习,要将我们取而代之,怎么不想想当年我们盼着先帝训练陛的心思。”

“如同先帝让陛下接手一般,我们这些人的位置,就不需要人学习接班了?德祖,你别忘了大魏的天下是怎么撑起来了。无人才以继,前朝之败落,天下之大乱,皆因何而起?”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丢了出来,墨问问得一点都含糊,杨修是一下子顿住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墨问。

“我们念着自己,陛下念的是大魏,未来。在我们之后,必然需要有人辅佐陛下,这些人不从现在培养起来,难道等着我们都老死了,陛下再临时抱佛脚,赶鸭子上架?”

继续再将情况带问着杨修,杨修被问得实在是无可反驳,缩着脖子想要墨问千万别再骂了!

“缩什么脖子?你一个堂堂的中书令,只想着陛下安排人要将我们取而代之,怎么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陛下应该做的,为帝王者,不仅要念我们这些老臣,也得思量新臣里头,他们将来能不能像我们一样挑起政事堂的重担,你为陛下所为而伤心,就没有想过,你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是不是会比你更伤心?”

杨修嘴角抽抽,墨问眯起眼睛透危险地看着杨修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醉酒发疯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的,那你说,你想要传到陛下耳朵里的话,陛下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当然听见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杨修就回答了,洛阳里的事,就曹恒手里头那么多的人,消息灵通得天下人说的话都逃不过她的耳目,杨修说的话,还是在她眼皮底下说的,又怎么会没有听到。

墨问就看个傻子似的看着杨修,“那你说,陛下怎么就没有问你这事?”

这个问题有毒,杨修闭起嘴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墨问哪里肯放过他啊,伸戳了他一记,直接再问道:“说,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杨修装死,墨问毫不留情地威胁。“你给我想好了,再不吭声,我再让人浇你一盆水!”

已经被浇了一回的杨修赶紧的站起来,冲着墨问道:“你一个尚书左仆射,怎么能干给人泼水的事?”

“你自找的。”墨问早年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真要是讲规矩的话,他也不会是第一个撺掇曹盼想曹操位子的人,所以,别跟他说什么形象,什么仪态,那些能当饭吃?

杨修一向知道墨问不好对付,这就是个谁都不怕,谁也能搅和在一块的人,非同一般!

“你说是不说?”墨问继续再接再厉地反问在,杨修这回真是恼羞成怒了,“什么什么,你那么聪明的人,你还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墨问道冷哼一声,“所以明天赶紧去跟陛下请罪。陛下宽厚,念及你这么多年为大魏付出不少,不与你计较,你自己做这事不像样,就得要好好地地去跟陛下请罪!”

杨修动了动唇,明显的不乐意,墨问一眼扫了过去,“我说得还不够明白?”

“明白,挺明白的,没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件事陛下应该跟我们明说,陛下要是明说了,我们哪里会闹?”

“错了,不是我们,而是你,只有你一个人在闹腾而已,我们跟你不是一伙的!”墨问捅起心来那叫一个不留情面,杨修睁大眼睛看向墨问,墨问道:“除了你自己,你听到什么人说什么话了?”

这个,还真是没有!杨修也是有点消息渠道的,必须得承认,他真是没有,没听到其他人说过什么话。

杨修想到这点,转头过去想看看其他人来着,结果突然发现,一个个政事堂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似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傻子,傻子……

自诩聪明人一辈子的杨修,除了早些年叫曹盼怼得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再到今天,又被人当成了傻子,够打击人的,没错!

“陛下的用意,不傻的都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迟早有一天是得退位让贤的,在我们还在的时候,陛下让他们跟着我们学,指的是将来有一天,我们真有一个万一,大魏也照样平平淡淡度过!”墨问提起这事,表示对曹恒办这事的肯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杨修道:“我不信你们真就一点都不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谁都会有,无知刚刚一再问过你同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你一直都没有回答,最后叫无知威胁起来了这才答的。我们这些人,身居高位,可以心里不舒服,但就算是不舒服,也应该以天下为重,你这一回,以己为重了。”崔申在这个时候也出声了。

想到会被人取代,谁心里都会不舒服,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们之于旁人的差别在哪里?就在于他们自己会在不舒服的时候依然能顾全大局。

所以这一次,杨修的所做所为是让人不喜欢的。

杨修也想明白了,抖了抖,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地看向墨问,“我,我这,我这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摊摊手,墨问道:“刚刚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就是你的事。”

和曹恒赔罪去啊,好的吧,那就去赔罪吧,好像,似乎这件事真是他做得不对。

说做,必须得去做的,杨修第二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曹恒恭敬地作一揖,“陛下,臣与陛下赔罪!”

昨天的事,曹恒已经知道了,杨修今日果真来赔罪,曹恒道:“中书令赔罪,朕收下了。”

杨修抬眼看了曹恒一眼,“请陛下惩处。”

对此,曹恒道:“朕就罚中书令给朕教导出一个,如中书令一般的人,哪怕不及中书令聪慧,一手好书法,朕之所喜也。”

拐弯的夸了杨修啊,杨修是高兴的,连忙与曹恒作一揖,“是,臣认罚!”

凡事说开了,培养接班人的事的,政事堂诸公也都默许了,瞧着曹恒弄进宫来的那些人,各自寻了自己认为可以接班的,都利落地将自己该教的东西教会了。

也是由此而始,政事堂诸公都是如此,每回应该怎么交接,怎么教人,每一代都一般传承下去,一如师道传授,这样是让曹恒十分高兴的,至少她也做到善始善终。

永明九年,中书令杨修病逝,永明十年三月,凤鸠逝,同年十二月,李严逝。

永明十二年,左仆射墨问,右仆射崔申,侍中秦无,中书令司马末皆以致辞。

曹盼一朝的政事堂时代,由此告结,开创大魏一朝的功臣们,皆得以善始善终,属于曹恒时代的人,都开始崛起,一个一个,都想要再现乾清一朝诸臣的风采。

永明十五年,曹承十五岁,曹衍十二岁,曹永乐九岁,大魏几位皇子公主都在长成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承了,与之而来,一直没人敢提起的立太子一事,随着曹承议亲的事提到议程,也陆续让人冒着头试探地和曹恒提了。

“立太子,你们确定?”这么多年不是没人提过立太子之事,不过呢,就算他提又如何,曹恒一直都留中不发,任他们怎么提,她反倒是不提。

如今把话题提到了明面上,曹恒反问一句,怎么都透着不善,让下面的人听得都一紧,不确定自己是到底有没有听错!

“陛下,立太子一事并非儿戏,臣等怎么敢与陛下戏言。”臣下们这般冲着日渐成熟的曹恒说,曹恒问道:“那你们想立谁为太子?”

哎哟,不容易啊,终于是听到曹恒问这一句了,一群人都激动了,“陛下,自然是大皇子,所谓立长立嫡,大皇子既是长,也是嫡,自然是不二人选。”

曹恒听着冷哼一声,“当初朕还是母皇唯一的子嗣,朕是怎么当上这太女的?”

即嫡即长就是不二人选了?曹恒当初更是独苗苗来着,可是她生来就定下太女之位了?

并没有好吧,所以曹恒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所谓的立嫡立长,理所当然之说。

“陛下之意?”是人都听出了曹恒话里的意思,但真是不太确定,曹恒道:“大魏的天下,从来不是由嫡长而定,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在朕看来,这个天下,非能者不能承之。朕不管哪个是嫡,哪个是长,朕要的是一个能担起大魏天下的人。”

“陛下,这有违古制。”曹恒说得够明白了,一明白,他们就慌了,这不立嫡也不立长的,曹恒这是要改规矩?

“古制,古制也是人定的。而大魏现在做的事,有多少在你们看来不是有违古制的?”曹恒这样的话一丢出来,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她做事,压根就不管什么古制不古制,真要按古制来,有曹恒现在过的日子?

绝对没有,既然没的,一个个都安分点,少说废话多做事。

“陛下!”一看曹恒完全不肯听人劝的模样,他们急了。

曹恒将手指点在唇上,让他们闭嘴的意思再直接不过了。

等曹恒出来见到一身是汗风风火火跑回来的曹承,满头都是水,见着曹恒连忙地道:“母皇!”

“去哪儿了?”曹恒也算是明知故问了,曹承却是乐呵呵地答道:“去划船了,母皇,我想去扬州看看,都说扬州水军最是了不得,孩儿想去学学。”

自从看过划龙舟之后,曹承便一头扎进了龙舟里,后来再见识船,更听说大魏有水军,有船往外面去,更叫他欢喜雀跃,巴不得自己也能去玩。

曹恒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所谓去学学,其实是想去玩,可劲地玩,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曹恒看着只念着去玩的曹承,上下打量了一圈,“想去不是不行。”

一听可以去,曹承眼睛都发光了,忙上前一步地追问道:“母皇有什么要求?”

“带上衍儿一起去,不得暴露身份,想进水军也好,想去哪儿玩都行,不能让人知道你们两个是大魏的皇子,如何?”曹恒也是存了心要磨砺两个儿子。

曹承道:“孩儿当然是没问题,可是衍儿还读着书呢。”

曹衍小他三岁,曹承这会儿也差不多该从武校那里毕业,但是曹衍不一样,曹衍可是低他一阶。

“无事,你带上他一块去,你都能从武校毕业,你弟弟用不着你操心。”委实不是一般的捅心,曹承却已经习惯,自家母皇又是第一次这样,所以,曹承捉了捉头,“只要衍儿肯跟我一块去,我当然是没问题的。”

曹恒道:“他当然会同意。”

作为男孩,外面的世界如此宽广,不亲眼去看看,一辈子困在一个小小洛阳,纵然生来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又有什么意思。

“母皇,那我们说好了,我一定不会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去了扬州,吃的用的,我都靠自己挣!”一听说可以出去,曹承只管把自己能做,似乎也是应该做的事全都先承诺。

曹恒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吃的用的自己挣?”

“啊,是啊,吃的用的,我都自己挣。”曹承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只沉浸在可以去看外面世界的欢喜。

瞧着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曹承,曹恒却点头道:“这样最好!”

曹承属于动物的直觉随着曹恒的话音落下,一下子顿住,拿眼看向曹恒,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只听到四个字而已。

可惜的是,曹恒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回去沐浴换洗了衣裳过来,有话要跟你们说。”

你们就不仅仅单指曹承了,曹承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曹恒是嫌弃的,咧嘴一笑道:“我这就回去洗洗!”

三两下的往外跑,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赶紧折回来,与曹恒作一揖,“孩儿与母皇告退。”

“倒也知道自己没规矩!”曹恒并未喝斥,曹承却是知道曹恒是记着的人,得亏他折回来,否则……

“孩儿告退!”再次跟曹恒作上一揖,曹恒点了点头,曹承这才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

曹恒转头往寢殿走过去,远远见到一男一女并肩的走了过来,少年站立如松,挺直的腰背显露他是个严谨的人,但脸上却挂着一抹笑容,叫人看得如沐春风;至于一旁的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高兴的事,少年一副倾听的模样,却在看到曹恒时,两都同时停下。

“母皇!”一男一女正是曹衍和曹永乐。

曹衍与曹承的相貌十分相似,自然也都是像曹恒与夏侯珉的,曹永乐算是不负曹恒所望,样貌颇像曹盼,这是叫曹恒十分欣慰的事。

可惜的是,从一开始旁人还怕曹恒会偏爱这个女儿,然而无论曹恒心里是怎么样想的,这么多年曹恒对待他们却是一视同仁的,明面上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偏心。

曹恒微微点了点头,即往屋里走去,兄妹二人急尽快地跟上,欢欢喜喜地道:“母皇,我成绩出来了,我又考了第一名!”

得意洋洋炫耀的人正是曹永乐,曹恒听着再次点头,“不错!”

曹衍跟曹永乐和曹承是完全不一样,曹承是自打进了武校之后一直都在合格之间徘徊,曹衍和曹永乐却是一直名列前茅。

偏偏曹承自打进了武校之后,耳根子软的毛病竟然没了,任旁人怎么说,他日子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丝毫不变。

“陛下!”他们母子刚进屋,夏侯珉便进来了,好看的人,岁月总是分外眷恋,多少年过去了,曹恒也罢,夏侯珉也好,看起来都比他们实际的年龄要年轻许多!

“父后,父后,母皇同意我们去扬州了!”曹衍与曹永乐正要给夏侯珉见礼,只听见曹承欢喜的声音出来,再掉头看去,曹承甩着一头滴着水的头发冲进来,曹恒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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