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御书房却是灯火通明。年轻的帝王如往常一样,正批阅着奏折。家国大事缠的姒烨脱不开身,却也因着这个,让他免了某些厌恶的东西——侍寝。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王爷还是登基为帝,姒烨都未曾有过一个子嗣。久而久之,即便是贵为帝王,一些难以入耳的流言也逐渐流传开来。
姒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倒也落个自在。
只是即便流言传的再怎么风生水起,后宫的妃嫔们不死心的大有人在。
“什么事?”姒烨将批好的折子放到一边,眼也不抬的问跪在地上的陈公公。
陈公公是姒烨身边的老人了,从未称帝时便跟着他。这么多年下来,虽说帝心难测,陈公公倒也摸的七七八八。知道王上最不喜在忙公务时有人打扰,对后宫之事更是烦不胜烦。
只是,想起今日早朝上群臣们进谏的事情……
“回禀王上,王贵妃在外候着有些时辰了。”
自古前堂后宫密不可分,这位王贵妃母家是当朝的丞相,位高权重。相对的,她在后宫的地位也不低,入宫刚满一年,便被封了贵妃。是这后宫中除了帝后以外,身份最尊贵的了。
帝后的身份自是不必说,不说统领六宫的凤印这么多年一直在他手中,‘甄’这个姓氏,便是无上的荣耀了。
“你跟在身边有些年头了。”姒烨手上不停,继续批着奏折。
这么蠢的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王上,”陈公公头埋的更低,“奴才斗胆。”
姒烨闻言抬头看了眼,放下朱笔,“说。”
“今日早朝上群臣劝谏王上要恩泽六宫。王上继位已经四年,现在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也该考虑子嗣的事情了。”
“那公公可知,我缘何不想要子嗣?”姒烨问。
陈公公从小便入了王府,说是看着姒烨长大不为过。对于一些事情,自然看在眼里。一时间竟忘记了等级之别,“王上,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死守着,苦的是自己。”
姒烨久久不语,拂了拂手,“让她进来吧。”
梨云,不知道你现在如何了?
我一度为了你有遣散六宫的想法,可惜,你没给我机会。
王贵妃本名王柳,刚入宫一年正是妙龄女子,又出身名门,容貌气质、身形体态自是不必说。再加上细心的妆扮,一颦一笑间,风情而不失端庄。
可惜,年纪尚轻的她早早便工于心计。
今日早朝关于六宫之事,就是她的父亲王传杰率先提出来的,结果晚上她便过来了……
姒烨盯了她一眼,面上不显,心里却冷了下来。
而这个眼神,落入王贵妃的眼里则成了偏爱。心里感慨,果然听父亲的话主动出击是对的。王上正值壮年,哪能真坐怀不乱。
一时间,脸上的笑意更深。步子轻快,连带着头上的步摇晃动的都更加厉害。
刘公公将着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一叹。
终究是年纪小了些,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欠些火候。王上从当初的庶出之子到今天的一国之主,最善心计,也,最厌心计。
“臣妾参见王上。”王贵妃行至殿中间,跪下行礼。
“起来吧。”姒烨免礼,假意看不见身后宫女端的玉碗,问道:“贵妃这么晚了不在寝宫歇着,跑到这里干嘛?”
王贵妃从地上起身,“臣妾见王上日日忙于朝务,挂心王上龙体,便炖了补汤。”
“贵妃有心了。”姒烨淡淡道。
王贵妃见一旁的刘公公一动不动,便把汤从宫女的手中接过来,大着胆子,慢慢的走到姒烨的身旁。
走近后,望着烛光映衬下的帝王,眼神先是惊讶而后赞赏最后是倾慕和志在必得的决心。
面前的姒烨,也不过才二十八岁,俊俏儒雅、仪表堂堂。再加上这尊贵无上的地位。已经身为他妻的王贵妃,自然很快便沦陷了。
“臣妾熬了半天,王上尝一尝。”王贵妃将盖子打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姒烨量她不敢在这汤上做文章,接过来轻抿一口便放到一旁。
一股子药味,姒烨莫名的不喜。
“王上可是不喜药膳?那下次臣妾换别的。”王贵妃注意到姒烨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便猜测道。
姒烨不答,开始赶人,“时候不早了,汤也送到了。贵妃还是早些回去歇着把。”
王贵妃脸上的笑一僵,随即跟没听到般,“王上日理万机、劳心劳力,这么晚了还在看折子,臣妾哪有去歇息的道理。虽不能为王上分忧,能陪一陪,端茶倒水,也是臣妾修来的福分。”
即便今日王上不宠幸自己,但,在御书房里待了一夜,这样的恩宠也够她炫耀一阵子的了。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姒烨犯不上因着这点小事闹不愉快,便默许她去了。继续翻看着折子,不再理会她。
王贵妃的存在感,连刘公公都赶不上。
恃宠而骄大概是每个人的通病,虽说现在她连‘宠爱’得到与否还尚未可知,但今日之事加上自小养成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让王柳有些忘乎所以。
一直想说未说的话赶在嘴边,怎么也压不下了。
“有事就说。”姒烨察觉到身旁之人的欲言又止,便给了她个台阶。倒要看看她这抓心挠肝的模样,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