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堂上的李夫子在祝英台面前停住了脚步,用书本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惊的她顷刻间缓过神。“祝英台,你一直盯着马文才看什么?难不成他身上有莫大的学问,竟如此吸引你?”他徐徐捋着胡子,冷着脸不满地问。
众人轰笑,就连旁边的梁山伯也忍俊不禁。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马文才,依旧一副不染红尘,置若罔闻的表情。祝英台顿时红了脸,低着头,手肘戳了戳梁山伯,责备道,“怎么夫子过来了你也不提醒我呀?”
“不让你吃吃苦头,你怎么会长记性?”梁山伯淡笑着,小声应了句。
“……唉,真是交友不慎。”祝英台心塞地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乖乖低头认错,“对不起,夫子,我错了。”
“错了就该接受惩罚,放学之后回去把论语十则抄二十遍,明天交给我。”
她瞬间愁眉苦脸,双手合十地乞求,“夫子,能不能少抄几遍呀,我知道错了……”
“三十遍。”李夫子面色不改,不悦地说了句,就转身走了。
这会儿,祝英台双手揉着太阳穴,慢慢坐下来。“唉,造孽呀,色字头上一把刀,这话真不假。只不过在人海中多看了你一眼,我就得罚抄论语三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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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何仙姑在饭堂里找到了祝英台。此时,她蔫儿嗒嗒的,像一朵被太阳暴晒许久的小花。
“小姐,你多多少少也吃一点儿嘛。就算心里再不开心也得吃饭呀。”银心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劝慰道,“再说了,就算你粒米不进,那三十遍论语也一遍都跑不了呀!”
“哎呀……”祝英台立刻像被戳了气的皮球似的,颓丧地往桌上一趴,苦哈哈地睨着旁边的小跟班,皱了眉头,“银心啊银心,你这是关心我还是奚落我呀?”
“当然是关心你呀。”银心压低声音,“我自小就跟在你小姐你的身边,咱们情同姐妹,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仆人看待。这会儿你被夫子罚了,银心自然要跟小姐你一起承担呀。”她抱着祝英台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小姐,不要不开心啦,晚上银心帮你抄不就行啦?”
“你当李夫子傻呀?”祝英台挑眉,摇了摇头,捧着侧脸,“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是两个人的笔迹。算了,还是我自己抄吧。吃饭吃饭……”
何仙姑眼波流转,垂眸一想,步履蹁跹地走到她俩旁边坐下。“祝公子,你还在为罚超的事情不开心呀?”她笑着问道。
祝英台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叹了声,“唉,都怪梁山伯。如果他早提醒我,夫子就不会抓到我的把柄了。”她暗暗握紧粉拳,拧眉,“还说是我的结拜大哥呢,嘁,哪儿有这样做大哥的呀?”
何仙姑嫣然一笑,吃东西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极其斯文儒雅。银心傻傻地看着她这般女儿家的神情动作,偷偷扯了扯祝英台的衣袖。
祝英台但笑不语,慢悠悠吃着饭。
“这件事也不能怪梁山伯,那会儿夫子正在讲课呢,可能他就是听的太专心了,所以没注意那么多。”
“怎么可能,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自己都承认了。”祝英台继续碎碎念,忍不住凑到何仙姑面前,四顾一圈,压低声音,极其小声地说道,“从你进入教室的时候,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何仙儿,你是女儿身,对吧?”
她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不,你说错了。”
“啊?不可能。”祝英台握着她的手臂,看着她修长白嫩的手指,哂笑,“你别不承认了,男人哪儿有这么细的手呀?”
“不是我不承认,而是你的说法本身存在一点点错误。你说我是女儿身,的确不假。但,你应该说……”何仙姑笑着,小声说道,“你刚才应该对我说,原来,你也是女儿身呀……”
祝英台眼里又惊又喜,“……你也一眼就看出我来啦?”
“对呀,这是女、”何仙姑稍微激动,情不自禁地大声了一些。周围人陆续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又立即压低了声音,捂着嘴巴小声说道,“这是女人的直觉嘛~”
祝英台笑颜如花,“看来,以后我和银心就有伴啦!”
“这个当然啦,谁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们男孩能进学堂,我们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
“就是就是!”
“来,干杯!”
“嗯嗯,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