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从来不像那些秀才书生笔下那般风景怡人。
我抹了把汗,看一眼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师妹,念了个清风诀,把我们两个身上的脏污清了清。
小师妹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师兄,你还能御剑吗?”
我点点头,道:“不带你是可以的。”复而叹口气:“前面有个树林,我们过去歇一歇再说。”
树荫下确是凉爽许多。我舒服的靠在树干上长叹一声,师妹乖乖的从怀里掏出水囊:“师兄喝水。”
我老怀大慰,接过来喝了一口。师妹期待的看着我:“师兄,干粮还有吗?”
我手一抖差点把水洒了一地。
“昨天不都被你吃完了?”
“我饿……”
我不禁扶额:“师父说此次下山历练,你是正在辟谷所以让我带带你,最近你也通过了试炼台小考,不会再给我惹麻烦。你都辟谷怎么还能吃干粮?干粮是给我自己带的辟谷丹才是你的好吗!结果干粮都被你吃了!辟谷的成了你师兄我!而且这东西是定量的我都是一天一颗一共就一盒你居然还偷吃!而且,而且你御剑居然飞不了两里地!”
“我吃饱了才飞得起来啊……”
我哭笑不得:“你测试的时候不是辟谷了吗?你怎么会通过测试?”
师妹嘴一瘪:“我辟谷的时候都快饿死了,辟谷丹吃得我直泛酸水,多亏二师兄给我送了吃的我才有力气通过师父的测试,要不然你的师妹就死在试练台上面了。”
“他是不是给你透题了?”
“你怎么知道?”
我心中一阵发苦:师弟啊师弟,你可把我坑死了!
师妹看我沉默,小心道:“这次下山除妖,我也没有给你拖后腿嘛。”
我叹口气,把水囊交到师妹手上:“你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她犹豫了一下:“那你快点回来。”
我点点头,拿着剑往树林里面走去。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好摘来吃的野果之类。
我走一段就做个记号,走走停停,什么也没看不到。
我定心凝神,使了个寻踪术,愕然发现林中貌似是有人住的。跟着方位指引过去,面前出现了一个干净结实的小木屋。
我小心的探了探,没什么异常,便扬声道:“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位穿着道袍的青年从屋内走出来。看到我,他有些惊讶:“道友缘何途经此处?”
我有些尴尬,顿了顿道:“奉师门之命下山历练,不料途中有些变故,不知是否方便借道友的住所歇上一歇?”
他看向我身后:“你们一起?”
我回头大惊:“你何时跟来的?”
师妹委屈的抱着包裹:“刚过来……”
那少年笑道:“两位一路风尘,想必也累了,在下正要开火做些简单的饭食,不如一起?”
师妹眼泪都要出来了:“师兄!”
我尴尬得头上直冒烟:“那便叨扰了。”
院落不大,院中桃树已有了青涩的小果子,地上还有打扫过的痕迹。正中一间屋子,旁边还坐落着两间侧房,正厅衍出来一处门厅,整理的井井有条。少年侧身往屋内让了让:“二位稍作休息,饭菜马上就好。”我十分感激:“多谢道友。”
他微微一笑:“同门之谊,不必客气。”
我愣了一下。
少年走后,师妹凑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角:“师兄,我们门中有弟子在外独自修炼吗?”
我沉吟片刻:“不知,师父未曾说过。”
师妹小碎步又挪了回去,坐在凳子上:“难道说修道之人都互称同门?”
我头疼的看了她一眼:“自然不是。”
这师妹上早课的时候是只想着午饭吃什么吗?
难道这是哪位小师叔?看他周身的气场,并不像是道法高超的人,修道的时间怕是不长。可本门中这一辈的弟子,从未见过或听说过他。或许是哪位师叔藏起来的亲传弟子?我揉揉眉心:“你不要问那么多。”
“哦。”
不多时,那少年回来了。依次端来了三碗手擀面,上面飘着金灿灿的香油混着清亮的醋和一撮切的细细的葱花丝,我转过头,看到师妹的眼睛在发光。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什么珍馐美馔招待两位,山野间也只能做些粗劣饭食……”
“不粗劣不粗劣!”师妹激动的握住筷子。
我果然没来得及捂住师妹的嘴。
“这位道友师兄你好厉害!我师兄就什么都不会!”
是谁带你御剑飞了这么久。
我忍住了第三百次想扔了这个师妹的冲动。
那少年忍不住笑出来:“不嫌弃就好。”
我尴尬地拿起筷子。
然后被一碗手擀面感动的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