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九郎。”
白衣靠着梅树:“我知道。”他望着天,叹:“我以为是星星。”
岳神无言。
白衣递给九郎一枝花。
“谢谢哥哥……”九郎看着他,他的左眼是深棕色的,右眼则用布蒙起来。布条斜过他的额头、绕过耳畔,最后在发髻下面打了个结,把头发弄得有些凌乱。即使头发和布条遮住了他一半脸,九郎也能凭那挺拔小巧的鼻子和柔媚殷红的薄唇推测出他的长相。
“九郎,你想问我什么?”
“嗯……”九郎拿出他那件旧衣,“这个……”
“原来是凡人的物件。”白衣看向岳神,苦笑道:“您何苦这样挖苦我?”
九郎听不明白他的话,只觉得是自己冒昧了,收回衣服,抿着嘴道歉:“对不起……”
白衣把九郎揽到自己身前,摸着他委屈的小脸:“九郎,扔了吧。”
“不行……”
“你不记得了吧。不记得的,何必留着?”他一边温和地拍九郎的背,一边冷冷地看着岳神。
“我想记起来啊……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里。”
白衣笑起来,看着九郎一双坚定的大眼睛,“现在在你眼前的,还不够么?”
“我、我在等他……可是、可是我连我等的人都忘了……因为我在这里,一定、一定有什么也在等我!就算已经过了几百几千几万年,就算他已轮回了几百几千几万世,我也想要记起来啊!”
白衣擦了擦九郎的眼泪,道:“想起来又如何?他已不再是他,独留一个你在天地之间,持守本该由两个人持守的记忆,不寂寞吗?那时候你哭起来,谁来安慰你?”
九郎抱紧白衣,啜泣着。
“九郎,别像我一样啊……”
“我不……”
“忘记有多难,你知道吗?每一次,每一次,我想忘记的事,都会在梦里再次缠上我,我逃不掉——”白衣闭上眼,似乎又要被拽入深渊。
“因为他还在,”九郎抬起眼,“哥哥,因为你始终记得,所以你等的人还在。痛苦的、愤怒的、凄恻的、无奈的,就算都只留给了你一个人,又如何?直到你魂形消逝,那人才算真正离开。”
“呵,傻九郎。”
“告诉我吧,让我、让我想起来……”
白衣笑了:“到时候别哭鼻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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