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乔听到微微的鼾声从前方传来。

两个小时过去了，台上的判官依旧在滔滔不绝。

柏乔也有些困了，要不是他身旁的两个女孩一直在叽叽喳喳聊着天，可能他也早已睡着了。

柏乔右边坐着郑暤，左边坐着两个年轻女孩，看样子也是一组的渡灵人。大会期间，两人的视线时常偷偷溜向柏乔。由于有些谈话不便让柏乔听到，两人甚至还在微信上私聊了一会儿。

女孩：我旁边坐的哥哥好帅啊啊啊啊啊，他是哪个明星吗？我觉得有点像南韩的爱豆。

同伴：你不知道他吗？柏乔啊！特别有名一画家，我记得他还因为人帅又有钱上过热搜来着。

女孩：不知道啊！这么帅一哥哥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同伴：新闻报道说他是跳楼自杀了，但是他既然出现在这证明也和我们一样不知道自己的死因吧。那你说他的自杀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比如在楼上被人推下来了？

女孩：不能吧……这么帅一个哥哥为什么会有人想害他！这个我真的可以！

同伴：你冷静一点。[鸡笼.jpg]

女孩：不过他的搭档怎么回事，是被烧伤了吗看上去好吓人啊。

同伴：我听说当时他们分组的时候，因为柏乔失明没人愿意和他一组，就只剩他那个搭档了。他们这组还被叫成一丑一瞎。

女孩：！！！！！！什么！！！！帅哥怎么就失明了！他不是画家吗？？？

同伴：……你考研这一年真的远离了世界，他是和他爸一起出车祸了，他爸成植物人了，他失明了。估计是想不开所以自杀了。

女孩：但你不是说他的自杀有阴谋吗！

同伴：也不一定吧。你看地府现在不是缺人吗，也有可能拉过来充人手的。

女孩：你怎么这么有道理……不过他长得真的有一点点像我爱豆。

接着，女孩们从网聊，变成了在现实中眉飞色舞地讨论偶像。

两人就这样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了两个小时，柏乔听着她们的谈话，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初中的课间。

那时他的前桌是两个追星女孩，一到课间就叽叽喳喳说着八卦。柏乔通常是在两人聊天的背景音中埋头在素描本上涂画着。

柏乔摊开手，握了握拳。

冗长的两小时缓缓过去，这场例会终于出现了结尾的曙光。

终于，判官做了总结性发言：“完成一次任务便可进一次明鉴，在明鉴中查明自己的死因。未查明自己死因者，也可完成一百桩任务，之后便可定罪，进入转世轮回。那么，这次例会就到此……”

场下的人听到这里纷纷重新振作起精神，伸懒腰的，打哈欠的，还有人在摇醒睡得冒鼻涕泡的同伴。

“哦对了。”判官咧出一微笑，苍白的嘴角扯到了耳根子。

“对身体残缺者来说，每离自己死因进一步，身体的残缺就能得到不同程度的恢复。”

判官这句话几乎湮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柏乔却猛然抬头，双手紧篡着膝盖，指节发白。

而他身旁的郑暤则是默默垂下眼帘，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表情看不分明。

大门打开，人群纷纷起身，队列缓慢地朝门外移动着。

郑暤在这种人潮拥挤的情况下，没有用牵引绳，而是紧握住柏乔的手臂，生怕人群将他冲散了。

走出会议室大门，来到走廊时，拥挤的情况一下子得到缓解。

柏乔站在原地，郑暤正低头从包里取出牵引绳。

“小心！”一尖利的女声打断了郑暤的动作。

郑暤抬头，只见那个醉酒者挥着绿色的酒瓶向柏乔袭来，而柏乔站在原地，毫无知觉。

人群惊呼，女孩闭上了眼，害怕下一秒就看到啤酒瓶在人头上炸开的场面。

而电光火石间，郑暤一手挡住了那人挥舞着酒瓶的胳膊，接着一个箭步上前，一抓，一抡。

咔啦一声，酒瓶碎在了地上。

郑暤一个过肩摔将那人摔在地上。

醉酒者在地上蜷缩着呼痛，这时人群中迅速冲出一个男人，将他扶起来搀走了。

柏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有些发白。

郑暤看着他，当机立断将牵引绳放进包里，握住柏乔的手腕，将他带离了人群。

两人穿过层层叠叠的人海，背向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