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衡年,你来拿卡了?”话刚出口林余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这是傻了?怎么直接就问上了?寒暄呢?林余你脑子被大豆油啃了?
不就是个称呼,嗯,就是个称呼。
“是,麻烦阿余了。”应衡年看见在五号桌边上收拾桌子的林余,大步上前,“这么晚了还没忙完啊?看来生意不错啊。要帮忙吗?”
“就是条草狗,没什么稀奇的。”林余没有回头,他的脖子已经僵住了,只能背着身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用不用,你先坐着,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这么麻烦。”应衡年还是走了上来,在林余身边站定,“我就拿个卡——还有昨天晚上谢谢你了,不然我准得爬回去。”
林余慌乱地点点头,想拿抹布擦手又觉得抹布太油。他微微侧身,和应衡年拉开距离。清醒的应衡年太有侵略性了,单单是站在一边就让林余有了窒息的感觉。林余不知道自己的慌乱从何而来,他现在很混乱。惊喜,恐惧,高兴,失望,应衡年的出现就像双打蛋花筷子,把林余的情绪统统搅和在一起,变成更复杂的味道。
林余开始想念昨天晚上那个臭烘烘的大个子醉汉了。
“你先去坐会儿,我洗个手就来。”林余找回自己的声音,“晚饭吃了……吃饱没?没的,没的话我再给你做点。”
天呐我在说什么,这么晚了他宵夜都吃过了好吧?除了吃我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林余现在只想把头伸进脚边的水桶里,淹死得了。
“是没吃饱,就喝了点酒。”应衡年竟然认真的思考了林余的邀请,“这么晚了……阿余你方便吗?”
我方便我方便我超方便!
“没事。”尽管心已经激动得在转圈圈了,林余表面上还是在强装镇定,“那你想吃什么?”
应衡年的表情忽然变的有点奇怪,他顿了顿,像是在考虑吃什么:“你……我想吃尖椒肉片。”
“可以啊。”林余踢开水桶去去九号桌拿围裙,“你先坐着,热水茶柜边上有,你自己到。”
直到后厨响起天然气灶隆隆的启动音,应衡年才垮下肩膀放松下来。
刚刚他差点没绷住直接笑出来——林余的反应太逗了,像自然频道里遇到一片肥美草地却被捕猎者盯上的小羚羊,明明万分慌张还要假装淡定,仿佛只要自己不跑,捕食者就永远不会突然出现。
早上出门前看过门口的监控以后,应衡年的偶像包袱已经彻底丢掉了,本来想走的霸总人设自此搁浅。看着一步一步扛着自己走近大门的林余,应衡年有一瞬间想过放弃。林余是个老实人,应衡年觉得自己没必要强行进入他的生活打破他的安宁。但林余又长得特别符合应衡年的口味,而且是那种戳心窝子的符合,搞得应衡年又不太愿意就这么放手。
“再说,玩一玩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明白人处起来顺利,到头来分手也方便,和和气气干干净净。”来找林余之前,江文帆在酒局上对应衡年说过,“你去的时候态度不端正,小心掉坑里啊。”
“那你还不是集邮似的集女友?”应衡年和江文帆碰了碰杯,“你掉坑里了?”
“那是见得多了才更加小心。”江文帆晃了晃酒杯,朝应衡年挤了挤眼睛,“我不像你,就解决生理需求,我的精神也很空虚啊。”
应衡年懒得继续和他扯皮,转头和另一边的人开始谈项目问题。
其实应衡年今天晚上是不打算来的,最近事情多,他想先把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放一放,等忙完了再好好了结。但他的潜意识就是不愿意这样轻易撒手,车就要开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应衡年改了地址,让司机把他送到和也。
事实是,即使和也只有一间店面亮着,他也感到安心无比。
“青椒炒肉好了,我还给你热了点饭。”林余端着菜出来,对应衡年说,“饭就少吃一点吧?大晚上的吃太多不好。”
“你看着打饭就行。”应衡年拆了一双筷子,菜的鲜香勾起了他那快被遗忘的饥饿感,“真是饿死我了。”
林余拿着员工专用大碗从后厨出来,往应衡年面前一放,问道:“你晚上不是有饭局吗?为什么不吃?”
“哪有心情。”应衡年扒饭,“光想着怎么算计对方、怎么拿到更多利润,偶尔喝口酒权当润润嗓子,菜基本不动——饭局嘛,吃了也是食不知味。”
“那菜也是挺可怜的。”林余评价,“它存在的意义变成装饰品了。”
“什么?”应衡年被这个说法惊艳到了,他发现自己对林余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但他还是继续装作委屈,“你怎么不可怜可怜饿到现在的我?”
“没有珍惜就没有同情。”林余摇摇头,走进吧台,“吃你的饭吧,我要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