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瑞敲敲桌子:“兄弟,醒醒。”
经理不情不愿地起身:“啊?”
汪文瑞锃亮的光头晃得人眼睛疼,他还伸出手遮了遮。
李如绵:“劳驾,能不能行个方便?”
汪文瑞在一边挽起袖子,展示上臂的帮派文身。
经理刚才还迷离的眼神瞬间就直了。
李如绵:“我们要找一个人。”
“行行行!没问题!”,经理连滚带爬地从工作台后绕出来,将众人带到一条幽暗的走廊前,“从这往里走,您一间间搜,不着急,呵呵,不着急。”
李如绵不多废话,带人进了左手第一间包房。
通往地狱的门在他面前打开。
房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大都醉得不省人事,茶几上铺满了拆开的小食品包装,沙发脚边垒着三四箱没开封的啤酒,看这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人喝了。
汪文瑞把房门带上,李如绵不得已吸了一小口漂浮在霓虹灯周围的空气,里面混合着劣质烟酒的味道,他掩住口鼻,表情痛苦地示意手下赶快动手。
汪文瑞带人上前,一一把醉倒的男女分开,辨认他们的面容。
过了一会儿,他跨过“尸体”回到门边:“都找过了,没有。”
第二间里的性别分布明显失衡,十来个相貌妖艳的女子围着同一个男人,劝酒的劝酒聊天的聊天,李如绵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第三间里躺满了瘾君子,地板上粘着颜色浑浊的排泄物,李如绵差点被恶心得夺路而逃,让人搜完就溜之大吉。
第四间里只有一个黑眼圈很重的女孩子,她一首歌没点,拿着麦克风愣愣地听默认歌单。
李如绵留意了一下,这家歌厅的默认歌单竟然是郑秀文的《煞科》,二十年前的老古董,当年听时惊为天人,心想电音怎么这么酷,现在却只觉得过时乏味。
第五间里的是学生,不是八中就是九中的,李如绵让人把他们送回学校了。
第六间没有,第七间没有,第八间也没有。
汪文瑞焦躁起来:“不会听到风声跑了吧?”
李如绵换了一只手拿军刺,指指走廊尽头还未开过的包厢:“这儿还有一间,走,进去看看。”
韩三一脚踹开了门,李如绵抬首望去,里面五个男人的脸上都文着一只狰狞的蝎子。
讨债这种小事原本让汪文瑞一个人来就行了,李如绵还对冯如川抱怨过,杀鸡焉用牛刀,当他看到那些蝎子图案时,终于明白了大哥的良苦用心。
“就是他们?”,李如绵语气肯定地问。
汪文瑞:“对。”
紧接着,汪文瑞看到一向恹恹的二少爷抓过一个人,军刺刺向他文着蝎子的面皮。
血点溅到汪文瑞的眼中,他抹了一把眼睛,大喊一声:“愣着干什么?抓人啊!”
李如绵一刀扎进男人口中,刀尖将他的脸扎了个对穿,李如绵抽出刀,第二刀又捅在他的肋骨上,男人疼得撕心裂肺,张嘴吼叫的同时喷出一股血气
李如绵刺的全是会触发剧烈疼痛却不致命的部位,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说过的“穷寇莫追”,眼里只有匍匐在男人颊边的蝎子文身。
那只蝎子是造成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李如绵一脚把男人踢翻在地,中指挑起手柄,军刺在空中翻转,变为刀尖向下,他锁住那个男人的咽喉,正欲痛下杀手,汪文瑞喘着粗气叫喊:“留个活口!”
刀锋不断下落,李如绵一惊,方向偏离几寸,钉住男人的一缕头发。
男人残缺不全的脸上浮现出恐怖的表情,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吐出一枚利器。
如果没有韩三,那枚铁蒺藜射中的会是李如绵。
男人半蹲在地上,揪着韩三连刺十几刀,最后两个人一起倒下,滑进一片猩红的血泊里。
暴动慢慢平息,其他四个人都被抓住带出去,里面突然变得空旷起来。
前面几间包厢的客人都被请了出去,他们点的歌播放结束后,电视开始循环郑秀文的《煞科》,几重电音整齐划一地叠在一起,在李如绵耳边无休止地撞击着。
汪文瑞从韩三的伤口里抠出一枚铁蒺藜,扔到地上啐了一口:“操,玩儿阴的。”
又殷勤地上前问:“二当家,没事吧?”
李如绵摇头:“他死了吗?”
“已经让兄弟叫救护车了。”,汪文瑞蹲下身,把韩三从那个男人尸体下扒拉出来。
他点起一根烟驱散血气,翻开韩三的眼皮检查:“能不能活,得看他的运气。”
李如绵沉默着,比起韩三的性命,他更在意这些人的身份。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爬满了狰狞的蝎子图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