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零说。
钱晓伟一瘸一拐地站到冯星火身后:“哥,你看这人…”
严零学着他刚才的样子,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你们有钱仔体质不行啊,我要是成绩好点,家里再有几个钱,去了一中。”
“你!”,钱晓伟拖着伤腿,龇牙咧嘴地又要开打。
冯星火拦住他:“算了。”
钱晓伟瞪大了眼睛:“什么?!这怎么能…”
“我说算了,走吧。”
冯星火加重了语气,剩下一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跟在他身后,踩着来时的芍药花丛,消失在迷宫另一头。
严零盯着一片和枯枝藕断丝连的叶子,呼吸越来越快。
“可以啊哥们,够神勇!其实我看最后那小子最不顺眼,你怎么不修理修理他…”
常开心兴高采烈地拍了一下严零的肩膀。
严零没有转身,说:“冯星火身上有刀。”
常开心大吃一惊:“啊?刀?”
“嗯,刚才烟头掉下去的时候,我看到那把刀了,刀刃有手掌那么长,是真家伙。”,严零收回目光,活动扭伤的手腕,“我要是不给他点面子,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话音方落,那片枯黄的树叶终于支持不住,“啪嗒”一声掉进泥土里。
冯星火架着钱晓伟走出迷宫,满地枯叶被他们踩得嘎吱乱响。
他坐在花坛上,对着钱晓伟一顿数落:“哥们,刚才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知不知道?拿镜子照照你自己的熊样,操,一拳就倒…你纸糊不成?”
钱晓伟表情痛苦地揉着脚踝:“不能怪我菜,是…是那小子手太黑!哎哟喂…我身上现在还疼呢。”
冯星火挑起眉头:“哟,你也知道自己菜啊?”
钱晓伟哎哟哎哟喊了两声疼,忽然表情一变,拼命拽着冯星火的衣角:“喂!哥们!快看!看那边那个小姐姐!”
阮星月坐在出口另一端的花坛上和几个男生相谈甚欢,杨一洁则是被阮星月强行拉来,衬托她鲜艳娇媚的,杨一洁也没有别的任务,表现得越平庸越好,于是干脆蹲在地上,事不关己地刷手机。
钱晓伟从没见过哪个女孩能笑得这么好看,哪还顾得上冯星火,被夺舍一般地向她走去。
“俗人。”,冯星火见状,自命清高地哼哼。
“这叫饮食男女。”
冯星火听声音耳熟,回首看去,一个容貌俊美的青年也在注视他。
冯星火依稀记得,李如绵和自家老爹差不了几岁,亲生兄弟长得也相似,但他怎么看都和冯如川像两代人,果然男人一过三十拼的就不是颜值而是发量吗?
撇开外貌,李如绵身上好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装逼一点说是风姿气度,接地气一点就是精气神,他人都是被生活压迫,而他好像已把生活困在掌中。
“小叔。”,冯星火低下头叫了一声。
李如绵的眼神越过他,落在凋敝的花丛上:“你刚才去见过严零了?”
冯星火根本没想否认,老老实实地应了:“嗯。”
严零一定不会知道,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找茬,冯星火就是想看看小叔的情人到底什么样,本想多带几个兄弟撑场子,显得自己有脸面,至于结果…
结果大家也都看见了。
“为什么?”,李如绵饶有兴致地问。
冯星火见他没有动怒,胆子大了起来:“我是听汪叔说的,小叔最近…了一个男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
勾搭?包养?拐骗?
他实在不知道中间的动词该用哪个。
汪文瑞每天负责接送冯星火上下学,有时候冯星火给他买酒,汪文瑞喝高以后会多和他说上两句。
“高中生!和你差不多大!好像比你还小一岁!二当家现在挺宠他的,就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咯。”
提及李如绵的荒唐行径,这个未到而立之年,鬓发先秃一步的暴躁青年往往满脸痛心,好像就他是什么良民似的。
小叔喜欢男人,再准确一点说,喜欢男孩。虽然说出去不太光彩,但冯星火的脑子可清楚得很,他家这样的情况,有个同性恋亲戚算是走大运——只要李如绵一直无后,爷爷就不可能动把生意传给他的心思,而且还少了一个人分遗产,何乐而不为?
“瞧我这张嘴,”,冯星火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虚情假意地对李如绵笑了笑,“我不该管小叔的私事。”
“原来你知道。”,李如绵也跟他笑。
冯星火正打算嘻嘻哈哈地把这事蒙混过去,李如绵突然出了手,他的口袋一空,再抬眼看去,那把小刀已经落到了对方手里。
刀柄上刻着一只瘦虎。冯星火特地从他爸那儿偷的,用来给自己壮壮声势。
刀不见了回家没法交代,冯星火急了:“你还给我!”
李如绵褪下刀鞘,匕首在他手里行云流水地转过一圈,刃上寒光跳动,像游走在花间的银蝶。
这把刀的刀背颇厚,装在口袋里也有点分量,单手拿一会儿就累了,冯星火自问使不出那么轻灵的招式,扁扁嘴噤声不言。
“既然什么都知道,那就离他远点。”
李如绵还刀归鞘,反手拍进冯星火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