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就是期末考，没讲的知识点还剩一大半，李如绵都替她担心，人家倒是开开心心照吃照睡。

“那我走了。”，卡嘉活泼地挥挥手，“老师再见。”

“等等。”，李如绵把电脑塞进包里。

卡嘉脸色一变，以为他真要留堂：“还有什么事？”

“我请你喝杯咖啡。”

那是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他们就着路灯的微光聊了很久，谁也没有觉得冷。

“无功不受禄。”，卡嘉捧着滚烫的热拿铁，往杯口吹气，“为什么请我？”

李如绵：“没及时问你名字，就算赔罪吧。”

“我是不是你教过最笨的学生？”，卡嘉突然问。

李如绵纠正道：“你不笨，就是太不专心。”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我从小就好动，一刻都静不下来，和爸爸一点都不像。”，卡嘉烦恼地皱着脸。

“对了，我爸爸是中国人，你和他有点像。”，她比着李如绵的个头，“高高瘦瘦的，很安静，很温柔。”

李如绵数着树梢的残叶：“既然是混血，你有没有中文名字？”

“你觉得卡嘉不好听吗？”

“如果不想说也没事。”

李如绵心想，这个学生不太好惹。

卡嘉心想，这个老师撩妹的水平烂透了。

两人各怀心思，用目光驴唇不对马嘴地交流。

卡嘉撇嘴，摇了摇头，“你真是不会说话。”

“好好好，那我不说了。”，李如绵举起手投降。

他还从没尝过这种甜蜜的无力感，卡嘉分明就在那里，却像在千里之外。

眼前闪过一抹柔和的色彩。

卡嘉突然离他很近，近得李如绵一低头就能吻上她。

女孩的笑容俏丽：“我当然有中文名字啊，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李如绵把严零送回家，个熊孩子一路上都在嘲笑他五音不全。

“是你让我唱的。”，李如绵忙着为自己开脱。

“是是是…我好后悔啊，你唱的那根本不叫歌，甚至连freestyle都算不上。”，严零捂着额头作痛心疾首状。

李如绵：“你唱得好？”

“那当然！喀秋莎是吧？你回家去等着，我弹给你听。”，严零得意地“哼”了一声，开锁进门。

李如绵回家后洗了个澡，换，隔壁一直没动静，他以为严零忘了或者太累睡着，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在刀光剑影的武侠世界里沉沦。

《七星龙王》刚看了个开头，正到孙济城向丘不倒展示替身的那节，李如绵背靠墙壁，忽然听到乐器的挥弦声。

严零把手机拉到眼前，对着搜索到的简谱弹琴，琴音时断时续，略有不谐。

李如绵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会儿，会心笑道：“是琵琶吗？”

严零用一个扫弦回答了他。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李如绵忍不住哼了两句，紧接着严零那头的音就劈了，他哭笑不得地重重拨弦，把难听又洗脑的歌声压下去。

“是琵琶，小时候爸妈给严一买的，但她不喜欢，我就学了几手，还行吧？”，严零说，“你唱歌压根没在调上，应该这么唱…”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一曲奏罢，严零张开手，按住犹在颤动的琴弦：“怎么样？”

李如绵心悦诚服：“确实比我好多了。”

“我就说吧。”

严零美滋滋地拿出琴盒，把琵琶重新放回去。

李如绵听着墙壁那头的动静：“我第一次听用琵琶弹的《喀秋莎》。”

“这首歌的伴奏都是西洋乐器，用琵琶确实怪怪的。”，严零面对着墙壁说话。

“没事。”，李如绵又重新拿起书，“我很喜欢。”

严零怀着一点忐忑反复确认：“真的吗？”

李如绵翻动书页，随口道：“真的，我喜欢你的琵琶，你肯弹给我听，我很高兴。”

“高兴？”，严零小心地问。

李如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是啊。”

严零回味他说的话，把头埋进被子，不自觉偷笑起来。

李如绵等了一会儿，隔壁迟迟没有动静，他以为严零这次是真的睡了，便也关灯就寝。

只有严零知道，在开学前的那个晚上，他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一种被暂且称为喜悦的感情占满心脏。

从那晚之后，严零多了一个朴素的信仰：只要李如绵开心，他就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