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休息结束,主持人在高处惊呼:“阿卜杜拉上台!理查德,战胜阿卜杜拉,你就是今天的擂主!”
观众席爆发惊涛骇浪的掌声,筹码如水倾泻,曾经在靳安邦头上的筹码,争先恐后冲向阿卜杜拉,阿卜杜拉分开观众,慢慢走向擂台,胸口的牌子上镶嵌一圈粉钻,随动作轻轻摇晃。
阿卜杜拉一身深蓝西装,一张脸剑眉星目,碧色瞳仁如同湖泊,看人时三分镇定两分桀骜,要将人吸入,又要将人生吞活剥,他走到台边,慢条斯理脱下西装,解掉领带,仔细叠好外套,将领带挽出花型,轻轻放在上面。
他踏步上台,靳安邦扶膝起身,站起时踉跄一下,阿卜杜拉抬手扶住,帮靳安邦站稳,慢慢退到台边。
一圈圈绷带缠在腰上,细密血珠冒出,靳安邦满头冷汗,衣服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涂满土灰,血痕刻在上头,他抹掉冷汗,握拳集中精力,面对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歪头看人,用毛巾擦净手指,他盯着靳安邦的伤口,轻缓摇头:“不公平。”
靳安邦咬住舌尖,不敢掉以轻心。
阿卜杜拉伸出右手,向四周观众展示,他把右臂背在身|后,左手握拳,摆出攻击姿势:“我只用左手。”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嘘声不断,升高的筹码停住,不少回流到靳安邦这边,前面的座椅被古达砸过,观众寥寥无几,沈良一路挤开人群,凑到前面,仰头看着靳安邦的脸,心里捏一把汗。
这个阿卜杜拉······葫芦里不知卖的是什么药,他既然能当最后的擂主,绝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做这种礼尚往来的表现,未免太可笑了。
靳安邦不想再拖时间,他只想速战速决。
他的体力所剩无几,涌动血流带走精力,他要咬住舌尖,啃破下唇,才能聚起力气,摇摇欲坠站住,面对阿卜杜拉。
阿卜杜拉闲庭信步,像在动物园外围观猴子,贴擂台走来走去,靳安邦紧盯对方动作,眼前满是浓重黑影,恍惚间眼前一花,阿卜杜拉揉身上前,推出左手两指,直直冲向靳安邦双眼。
靳安邦条件反射闭眼,偏头避开,阿卜杜拉虚晃一枪,脚尖轻转,尖头皮鞋像一杆长棍,冲靳安邦胸口扫来,靳安邦后退数步,阿卜杜拉趁势上前,脚下轻轻一勾,左手顺势一推,靳安邦像张轻飘飘的树叶,头朝外落下台子,重重摔在地上。
裹好的伤口崩开,浓烈硝烟散开,靳安邦呕出残血,掌心撑在地面,一时竟站不起来。
阿卜杜拉没有上前,他后退几步,乖乖站在台边,等靳安邦举手投降,或是重新跳上擂台。
观
众屏气凝神,筹码台不再增减,逼人的哗哗鸣响消失,格斗场只能听到靳安邦的喘|息,粗重的挣扎的,像被巨石压在肩上,一点点支撑起来。
靳安邦撑起身体,没法跳上擂台,手指握住栏杆,一步步爬上台阶,星星点点血珠落下,在身|后汇成长线。
阿卜杜拉站直身体,看着对面这个挑战者的眼睛,挑战者是典型的亚洲长相,一双眼泛着淡淡褐色,像两颗玻璃制成的琉璃珠,不含半点杂质。
那双眼坚定执着,并不因受伤而显得脆弱,看上去·····势在必得。
阿卜杜拉心火燃烧,生出大干一场的心思,久违的对手让他热血沸腾,浑身聚起力量,一颗心如被火灼,烫的浑身燥热。、
靳安邦刚刚站稳,他猛扑上前,当头飞起一脚,鞋底像钉上钢板,踹出骨骼相撞的轰鸣,靳安邦卡住阿卜杜拉右腿,急转身抓住对方,向前重重一拍,快落地是阿卜杜拉缠住双腿,绞住靳安邦脖子,靳安邦掰住对方两手,狠狠向后用力,两人闷哼出声,骨骼咯咯作响,缠的像两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憋得脸色紫红。
失血过多体力流失,靳安邦掌心崩出灰白,他仰靠在台子边缘,磕破的额角冒出血珠,从唇边倒灌进去,眼前光怪陆离,缺氧冒出成片金星,阿卜杜拉越勒越紧,观众席叫好不断,靳安邦额头朝上瞳仁涣散,一生中的画面走马灯似的掠过,战火烧灼皮肤,硝烟扑入鼻端,黄土房里崩碎的地雷,成为一生的梦魇。
手指渐渐失去力气,痛楚从身上消失,靳安邦漂浮起来,身体薄如轻羽,灵魂似一抹孤烟,垂头俯视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