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轻轻抬手,勾住沈良手指。
沈良怕她输液回血,没有挣扎任她攥着,抬手帮她按揉手指。
卡洛琳感受不到扎人麻痒,知道自己被剃成秃头,丑的无以复加,她把脸埋进枕头,轻轻啜泣:“我不该···不该偷偷跑出来,不该离家出走··· 爸爸妈妈找不到我,一定特别担心···头被剃光了,真的好丑···腿断了,赶不上毕业典礼,去不了舞会,罗卡娜一定会嘲笑我,她会穿着高定参会,光彩夺目,所有的目光追随着她···我只能躺在医院看直播,我没脸回去了,我让古德维尔家族蒙羞···”
她的眼泪绵延不绝,一包纸巾都不够用,沈良犹豫片刻,抬手帮她擦泪:“头发很快会长出来,你的金发非常美丽,是我见过最耀眼的颜色。只要好好保养,腿也能恢复如初,你会穿上最美的裙子,像公主一样,在舞会上光彩照人。”
这安慰不痛不痒,甚至称得上敷衍,可人在异国他乡,这温暖弥足珍贵,让卡洛琳深陷其中,她偏头蹭蹭沈良手腕,咬牙拔掉枕头,从床头撕下纸笔,强忍疼痛,给沈良写下号码:“这是我的电话···等你联系。”
她身上有淡雅芬芳,一缕馨香流出,淌入沈良鼻尖。
他看着卡洛琳哀求的眼,不忍拒绝,小心折好纸片,放回口袋塞紧。
天色渐渐发亮,最初那阵疼痛过去,她舒服不少,轻轻推推沈良:“你走吧,我爸爸派人来找我,很快就会到了···谢谢你,没有你,我会死在那里。”
沈良摇头,帮她把被子拉好:“能活下来,是因为你足够坚强。睡一会吧,我陪着你。”
卡洛琳感激看他,她精神疲乏,渐渐沉入睡眠,沈良在床边坐着,帮她按揉手背,直到她彻底睡熟,他从床边起身,跑出医院打车,一路开往警局。
沈良本以为靳安邦他们会被关进看守所,谁知进了警局说明来意,他被一路引进里屋,昏暗走廊上有长长的头像照片,下面是这些人的生卒年月, 最小的人死亡时只有十七岁,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大门打开,里面一条长桌,靳安邦他们沿桌子坐成两排,前面黑板上是拆弹步骤,桌上堆满盘子,沙拉薄饼堆在里面,看着没什么油水。
一天没有食物摄入,沈良腹中咕咕,临近的警员推来盘子,对他友好笑笑:“中国人?”
沈良点头,那人竖起拇指,眉眼笑弯:“中国人,棒!”
黄文野眼尖看到他,忙向他挥手:“兄弟兄弟,过来这边!你没吃饭吧,我这盘也给你!”
沈良挪到黄文野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黄文野四下看看,小声解释:“我们过来之后,被狠狠盘问了一番,把证件都查了一遍,查不出什么问题,才还给我们。我们说你是野生动保专家,我们从部队退下来,是你雇来的保镖,专职来保护你的。咱们来的前一天,这边又乱起来了,恐怖分子过来放汽车炸弹、绑人肉炸弹,这边的警员都兼职拆弹,但技术特别落后,你过来看到的那排,都是他们曾牺牲的战友。陆哥看不过去,给他们点拨点拨,他们特别感激,说中国人给他们修路修桥,非要请我们吃饭···你看队长,教他们唱半天粤语歌了。”
靳安邦举着酒瓶,和对面大腹便便的警员把酒言欢,那警员英文不好,粤语更一窍不通,两人连比划带猜,相见恨晚,杯中酒撞出不少,看着没喝进几口。
沈良刚咬一口饼,一名警员破门而入,气喘吁吁报告:“报告···报告!第三大街五十六号疑似出现汽车炸弹,市民请求出警!”
和谐气氛瞬间崩裂,警员们丢掉食物酒瓶,三三两两向外跑,陆峰和黄文野跟在后面,沈良跑出几步,被人一把揪住屁股,险些栽倒在地。
“什么味道?”,靳安邦跨步上前,危险眯眼,上下打量沈良,“小老鼠去哪偷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