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黄文野弯腰探手,抓来塑料杯,放回桌上,“放心吧,大家都能看出来,你这一路表现很好,剩下最后这项,一鼓作气完成,肯定能通过考核。”
沈良勉强笑笑,眼神微抖,悄悄捏住衣角。
陆峰用余光瞄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顿放吃的风卷残云,大家刚把粥水喝光,门外集合铃骤响,靳安邦在基地操场把玩秒表,没什么好气抬头,牢牢盯住他们。
沈良与他目光相撞,下意识躲开,视线落到自己脚尖。
靳安邦无暇他顾,挥舞手臂:“全员上车!”
众人三五成群上车,各个正襟危坐,在车厢里列成两排,沈良坐直后背,车厢不断颠簸,大家各自用军用油彩抹脸,沈良机械跟随,火辣辣墨绿涂进鼻子,呛的眼泪直流。
军用皮卡一路开到空旷场地,众人鱼贯下车,穿上各种装备,整齐列队站好。
为了记录情况,附近装好数个摄像机,沈良左右看看,悄悄向后靠靠。
“动作记住了吗?”
“记住了!”
“能不能做到?”
“能!”
武直停在基地中央,靳安邦大手一挥,众人鱼贯而入,沈良夹在人群中央,直到埋头坐稳,跳动心脏都没有平复。
直升机渐渐抬升,越来越高,风声仿佛响彻耳边,耳膜鼓起,里面有小锤肆意敲击。沈良难受的厉害,抬手试图捂耳,程易在手起臂落,抓他肩膀摇头,示意他偷看教官。
靳安邦站在角落,鹰眼如炬,手握纸笔,刷刷在纸上记录。
“教官好像很紧张”,程易悄声嘟囔,“指导员快来了,他也有压力吧。”
直升机升到适当高度,靳安邦走到舱门旁,低头向下面看。沈良看着他的背影,只觉这人肌肉紧实,肩膀宽阔,像一块结实盾牌,为他们抵御风霜。
“第一个”,靳安邦说,“过来。”
郭权安排在首位,他勒紧武装带,昂首挺胸过去,刚站在舱边,被靳安邦一掌扇矮:“动作要领!”
郭权安回神,忙抓紧背带,盯紧下方,靳安邦按住他后背,向外一推:“跳!”
郭权安像个巨大铅球,从万丈高空坠落,远远只见降落伞张开,它像只巨大水母,带着人向地上飘。
“下一个!”
队员们排好队,一个个鱼贯向前,靳安邦接连推人下去,一个个人像刚包好的饺子,跳进滚烫开水中。
沈良越退越远,排到最后一个,他站在舱门边,山川河流似长短直线,车马缩成小点,队友们的降落伞错落有致,遥遥浮在云间。
“动作要领!”,靳安邦说,“记住了吗?”
前半句狠厉,后半句温柔,沈良心神被慑,连连点头。
靳安邦看他一眼,手臂推出:“跳!”
沈良下意识闭眼,风声闯进耳膜,他像根离弦的箭,直直冲向地面。
他不断坠落,时间凝固在此刻,灵魂飞跃而上,情感尽皆消散,某种澎湃的喜悦,肆意填满胸腔。
他拽动降落伞拉环,整个人被骤然提起,下落趋势放缓,后背被巨大冲力抬起,皮肉撕裂般疼痛。
风越来越大,离地面越来越近,那种惊慌的感觉又回来了。
前面是一方土坡,靳安邦教过的话撞动耳膜,沈良拱起肩膀,双腿用力,试图按计划倒落,可降落伞像个重型起落车,他后背挨上地面,伞绳向后拉扯,他被拉的倒退两步,摔在地上,瞬间磨过十米!
他听到作训服破裂的声音,皮肉在沙石间滚过,泥土压进嫩肉,竟然感觉不到疼痛。
四周响起惊呼,沈良迷茫半睁着眼,有个人闪电般跑来,寒光掠过,磨骨疼痛消失,他被甩落在地,仰头看天,大口大口喘气。
黄文野拿着绷带棉球,大步跑来扶他:“兄弟、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没练过吗?落地时有规定动作,你怎么没做呀?起来给我看看,哎呦我的天,这后背磨的,程易过来,给我拿瓶水,帮他把泥土冲走···别太担心,还有两次机会,咱们好好表现,剩下两次一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