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饼从空中飞来,撞到胸膛,落在腿上。
薄薄圆圆的油饼,金黄欲滴,散发丝丝热气。
沈良慌忙捧住,狠狠咬一大口,嘴边一圈油渍:“专门——给我留的?”
“白天剩的”,靳安邦蹲下,从床底抽出铁盆,倒热水进去,“便宜你了。”
沈良翻个白眼,啃一会不尽兴,挥动油水指挥:“靳大队长,手套帮我拿来。”
“什么手套。”
“在你桌上。”
桌上躺着紫色塑封,中间鼓起一圈。
“用这个?”
“啊”,沈良眼眸弯弯,摊开手掌,“用这个。”
靳安邦目不转睛盯着他,沈良面不改色,牙齿咬住塑封,发力撕扯,透明胶膜露头,被沈良捏住一角,慢慢套在手上。
···一次性手套。
“你到底想做什么”,靳安邦哑然失笑,抬腿上床,手指捏住沈良下巴,嗓音含丝被耍的恼怒,“耍我好玩么?”
“第一天就告诉你了”,沈良专心啃饼,咕哝回答,“想通过考核,和你们一起执行任务。”
“我问的不是这个”,靳安邦危险靠近,热气烘烤耳蜗,“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靳大队长,你为什么当兵,我就为什么当兵”,沈良专心填饱肚子,从善如流,“你想保家卫国,我也想。”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靳安邦抬手,不轻不重拍他面颊,“见死不救的小东西。”
沈良挪动脖子,夹住靳安邦手掌,咽下最后一块饼,**手指油星:“靳大队长,哈雷重要么?”
“当然重要。”
“陆峰重要么。”
“···重要。”
“哈雷和陆峰同时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
“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回答不了”,沈良规矩坐好,掌心放在膝上,认真凝视对方,“而我会救哈雷。”
“···为什么?”
“不为什么”,沈良坐的累了,仰头摔回床褥,伸个长长懒腰,“哈雷比人重要。”
后仰的动作,令裤脚掀开一块,血泥凝在小腿上,结成薄薄的壳。
靳安邦抬手握住,沈良嗯唔出声,疼成一团,眼泪汪汪看他。
···这会知道撒娇讨饶,训练时倒一声不吭,被水枪狠掀出去,连滚带爬挪回来。
盆里的水放凉了,靳安邦重新倒满,搬到沈良脚下:“泡脚。”
沈良咕噜爬起,三下五除二踹掉袜子,把脚踏进水盆,长长呼出口气:“太舒服了,教官待遇怎么这么好,我也想当教官。”
书桌夹层拉开,靳安邦抽出药水,在腿上铺层毛巾,捉出沈良左脚:“批准了。”
沈良惊了,呆愣愣看着,棉签吸饱药水,按上伤口,沈良差点喊出声,抓住靳安邦头发,吸口凉气:“轻点点点点,好疼。”
那只脚瘦弱白皙,轮廓漂亮,指豆圆润,甲盖凝着青紫。
脚板磨出数个水泡,靳安邦手起针落,一气呵成挑破,沈良慌忙抱住靳安邦脑袋,狠狠按在胸口,心脏在里面砰砰跳动。
两只脚处理完毕,靳安邦想要站起,沈良勒紧手臂,队长的寸头如同细刃,扎得嫩肉生疼,他搂住那片细茬,鬼使神差开口:“你给多少人···剪过头?”
靳安邦僵住:“···数不清了。”
“都那么认真么”,沈良莫名委屈,垂眼小声控诉,“毛巾挡住脖子,大剪子剪最长那块,小剪子剪中长那块,前面立着镜子,剪一剪看一看,生怕剪坏···”
“没有”,靳安邦咳嗽打断,肉眼可见的红,缓慢延伸到耳畔,“那群臭小子,推平就行了。”
堵在心口的那只气球,被小针戳中,破裂开来。
沈良说不出的高兴,高兴的想放声高歌。
靳安邦抽出脑袋,有点尴尬:“开心什么。”
“开心就是开心”,沈良扶住膝盖,倾身向前,摇晃双腿,“你管不着。”
窗外风声呼啸,急促号角在基地中央吹响,迅疾仿若战鼓狼嚎。
室内旖旎骤然破裂,靳安邦眉峰凛起,一手翻上窗台,脸颊发力绷紧。
沈良疑惑:“集合号不是你负责···”
走廊传来凌乱脚步,房门被人砰砰敲响,力道快要掀翻门板:“安邦,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