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好自己的事”,陆峰夺来黄文野的馒头,撕一半塞进口中,另一半塞给黄文野,“把嘴堵上,就是你现在最大的贡献。”
黄文野呜呜不停,沈良乐了,疲惫消散不少。
食堂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专门的教官窗口有人打饭,没有靳安邦的身影。
早上吃饭就没见他,中午也不见他,他在哪里吃饭,他有时间吃饭吗?
沈良喝光面汤,把疑惑吞回腹中。
下午的选拔赛例行更换教官,他们这组的教官换成王勋,进行的考核是物资运输,一群人托住医疗袋,在长长的泥水槽爬行,一个个满身污泥,作训服湿透,泥水灌进鼻子耳朵,随时有高压水枪冲掉医疗袋,他们要躲避水流,捡回医疗袋,重新加入运送队伍。沈良不知被水枪掀翻几次,他筋疲力尽,考核结束拖着沉重步伐挪回宿舍,脏衣服丢在地上,倒头砸进床褥。
薄薄的床板有层薄毯,和睡在木板上没什么区别,军绿枕头上有淡淡的布料味,没有熟悉的皂角香。
沈良瘫在床上,手脚像从积木上卸掉,重新拼装在一起,腹中饥饿如绞,胃酸侵蚀胃壁,火辣辣烧到喉管。
熟悉的脚步从门外传来,黄文野的大嗓门冲破门板:“兄弟,我说怎么食堂没看见你,原来在这躲着!陆哥给你带两个饼,趁热快吃了吧!”
陆峰进来,把饼放在沈良床边,沈良伸手摸过,上面还有丝丝热气:“谢谢。”
“举手之劳”,陆峰说,“吃吧。”
他脱掉湿透的作训服,整齐叠在旁边,带铁盆去洗漱室排队洗漱,黄文野换上背心短裤,把腿搭在暖气上抻筋,沈良大口啃饼,坐立不安,目光在暖气上摇晃。
“兄弟,你也别躺着,吃完起来热身”,黄文野换另一条腿,手指拉到脚趾,“运动量太大,每晚要舒展筋骨,不然明天爬不起来。对了,想起来了,你不吃肉这事,可别让队长知道。你也能看出来,队长是几位教官里要求最高、最能给人出难题的,我刚入队时年纪小,队长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食堂那天没牛肉,我偏说要吃,不吃就不训练,你猜队长怎么对付我的?”
“···怎么对付的?”
黄文野呲牙咧嘴,寒毛根根竖起,“第二天食堂有牛肉了,他和炊事班兄弟说,单独给我盛来一盆,那个盆有两个脸盆那么大,牛肉堆到盆顶,用大勺压实,他就坐我对面,面无表情盯着我,我吃了半盆,实在吃不下,哭着喊着我错了,求队长放过我,他根本不理,硬是陪我坐到后半夜,什么都不干,盯着我吃肉,直到把那盆都吃光···那天晚上我吐的哟,一整年没碰过牛肉···”
回忆实在惊悚,黄文野浑身不自在,摆手表示不说了,埋头专心压腿,沈良听的如鲠在喉,强撑着吃完俩饼,休息够了爬起身,学着黄文野的动作,舒展僵硬筋骨。
快熄灯时陆峰才回来,头发湿漉漉耷着,肩膀搭着毛巾,背心掀开一半,坚硬肌肉垒在腹底。
黄文野裹着被子,瓮声瓮气抬头:“陆哥,你又去打拳击了?你是钢筋铁骨做的,都不会累吗?我要是有你一半体力,选拔赛肯定赢的轻轻松松···”
陆峰懒得理他,关灯上床:“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沈良躺在坚硬的床板上,脑袋埋进枕头,闷声眨眼:“你还没脱鞋。”
陆峰僵住,几秒后放松笑笑:“习惯了。”
沈良翻身,被子蒙住脑袋。
困到极致,累到极点,大脑黏成糨糊,搅拌不开。
浑浑噩噩迷糊到半夜,半梦半醒坐起,他头疼欲裂,坐在床上缓解几秒。
黄文野和陆峰睡得香甜,陆峰姿势规矩,两手交叠放在腰间,胸腔缓慢收缩**。黄文野翻滚磨牙呼噜,床板压的咯吱作响。
沈良等待五分钟,翻身下床,去暖气片后取药,摸索找水没找到,把药塞进喉咙,仰头干咽下去。
苦涩弥漫,喉管像含块石头,噎得生疼,他把药塞回暖气片,不知怎的没塞进去,药袋啪嗒掉落。
黄文野的呼噜突然停了,沈良寒毛竖起,屏气凝神,蹲在那不敢挪动。
几秒后,黄文野翻身对墙,呼噜重新响起,沈良抹掉冷汗,药袋塞到一半,房门咯吱轻响,一个人走进宿舍,回身将门合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