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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时陈安霖闻到了雨水的气息,他给顾榛掩好被子穿上布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口的水兰正收着伞,潮气沾湿了鬓角衣角,衬得她越发弱不禁风。
她见到从丁槐屋里出来的陈安霖,惊讶张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收敛了表情:“你…你怎么在丁姐屋里?你们…?”
陈安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小而清晰:“不过是她信任我,我喜欢她罢了。”
水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毕竟这人长着傅介年的脸,怎么也没法和喜欢联系上,不过想到丁槐的样貌能力,倒也平常,便点点头:“那,丁姐还没起呢?”
陈安霖准备肯定她的疑问,却听房内有人大声道:“进来吧,我醒了。”
水兰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回陈安霖身上,陈安霖自觉地笑了笑:“那我先去问海平有没有什么吃的,她身体不适,我给她煮点东西。”
待他走后,水兰才推门而入,顾榛正低头系着床帘,长发披散,显得慵懒而妩媚。
水兰坐在她床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按捺不住问道:“那个傅…先生,您看得准吗?”
顾榛歪在床头:“你叫他小傅就行。”
水兰见她没有正面回答的意思,只好停止这个话题。
眼见就要冷场,顾榛终于问道:“你来有事吗?”
水兰眼神躲闪:“哦…就是…就是和海平有关的事。”
顾榛听着这名字有些烦,皱眉道:“他的什么事?”
水兰抿唇不语。
顾榛想到了什么,手搭在她的腿上,轻声问道:“是…想让我解除他身上的禁制吗?”
水兰双目圆瞪,但不过是一瞬,她低下头“嗯”了一声,说:“原先您不让我提这事,可,可没了妖力养护,他长不大,身体也不好。他虽不说,我能感受到他的郁闷不解。”
顾榛心中有些气结,手向上探去:“我问你,你的腿现在还留了多少能妖化的地方?”
水兰别过脸:“这不是问题…”
顾榛向上摸去,心中大惊。
原本应是细细纤腰处,如今却是一片冰冷湿滑,成了一团纠结的水草!
顾榛冷声说:“你是这么打算的?你不想活了?”
水兰抬头,眉间颦蹙,眼眶有些泛红。
她闭上眼睛,眼泪倏忽落下:“你说的不对,我想重新活。”
顾榛呼吸一滞。
水兰握住她的手,眼睛虽看着她,内里却像在寻找一个摸不到的背影:“我的喜怒哀乐,连命都是他给的,我不过是还给他。”
顾榛抽回手:“你凭什么还给他?他给了命就是想凌迟你有限的生命,最后还利用你让他活下去!你凭什么不能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可是!”水兰垂下眼睛,微微摇头,“我过得不快活,他给了我选择,是我自己选择救他的。”
顾榛仿佛不能理解,像看陌生人一样呆呆地看着她。
水兰笑得凄然:“我欠他的我还,以后只有他欠我的。我没有负担的做回水草,祝他从此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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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霖端着热粥来时,正撞见水兰推门离开。
他转头目送她消失在院子里,回头却见顾榛倚在门上,脸色发白:“她是挺好看的。”
陈安霖无奈一笑:“想什么呢?你们俩怎么看着都精神不济?”
顾榛捧过热粥答非所问:“你吃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
顾榛猛地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上的残渍:“那剩下的你喝了吧,等会有重要的事,吃饱好办事。”
陈安霖疑惑不解:“什么事?”
顾榛将碗放回案板:“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我看到了丁槐的往事吗?”
陈安霖点点头。
“我昨晚没怎么睡着,想了很久,晏川的死另有隐情,他最后也没明着告诉丁槐,肯定有原因。
我猜,要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要么知道不方便说。晏川不是傻子,丁槐也不是傻子,这书的更不会留下这个线索只挖不填…哦我是说有良心的作者。再加上晏川生前遗物被人翻过,所以问题肯定在这里。”
陈安霖回应道:“所以你是说,晏川很有可能旁敲侧击的留下了信息。”
顾榛自信一笑:“没错,结合他最后遗言,再加上某人翻屋子没翻出东西,我猜答案就在丁槐房里挂着的琵琶上。”
她一脸邀功:“怎么样,我这次推理不比你差吧。”
陈安霖却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得她发毛,支支吾吾道:“有问题?”
他摇摇头,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我只是尴尬,你昨晚没睡着我也不知道。”
顾榛一摊手:“那当然,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书里说的男朋友在身边就能安心睡觉?问题还没解决呢怎么睡得着,要么心大要么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