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划清界限,现在就不该趁虚而入,再想也要努力克制住自己。
季月却没有他顾虑那么多,一听到她的声音,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猛地回头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依赖地磨蹭着。
她今晚过得实在是太糟心了,经历了两人情感的纠结,伤神还要经历许昭昭给她带来的震恸,恐惧,感觉就要变神经质了。
他的怀里很温暖,很火热,细细一闻还能闻到肥皂的味道,带着股股清爽,看得出来他挺重视干净这一块儿。
对于她主动的投怀送抱,李默宇心颤了一下立马归位,随即将她从怀里扯了出来,将她推得老远。
小声说道:“大家都在那头,你别让他们误会了要说闲话的!”更何况两人还什么都不是。
“让他们说去,我才不怕呢!”
闲话闲话!
许昭昭怕被人说闲话,宁愿流血都不肯被救治,他也怕被说闲话,连她的主动投怀送抱也不搭理,季月觉得真是够了,此刻她真的很想撬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他们自己还是别人!
别人的评价真的很重要吗?
“你不怕他们误会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问。
她不吭声了,低垂着眼睑装乌龟。
见状,他眸底闪过一丝苦涩,又很快消失不见:“我说笑的,你别介意。”
介意个鬼!季月嘴里咕哝着,她刚刚只是对自己的渣做一下反省。
既然已经决定就此结束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心生愧疚,她感觉自己良心大大的坏。
他没有错,错的是她,不敢相信他,不敢轻易再次下那未知的赌注。
“我可以……”
试探的声音才响起就被忽然打开的门打断,就见年过半百的老医生走了出来,李默宇赶忙上前。
季月欲言又止,见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老医生脸上,只得放弃,算了,她还是别抱希望了。
她一个渣女,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呢。
“陈医生,许同志怎么样了?还有没有生命危险?已经治好了吗?”杨白兰率先问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陈老医生伸手拂了拂下巴的那一撮小白胡子,脸色十分凝重,眼神示意了一下杨白兰,叫她同自己一起进屋,明摆着不想说太多给人听,毕竟这事关人家姑娘家的颜面。
虽然大家都猜出了大概,但对于这种事情还不要摊开说的好,就怕小姑娘最后要寻死觅活了。
没一会儿,就见杨白兰脸色阴沉地从屋里走出来,她抬眼环视一圈儿众人,声音肃然。
“你们两个,去通知队长,其他人去通知全院的知青,叫他们到大堂集合,我有话要说!”
“兰姐,您这是要做什么?”季月走到她身旁焦急万分,不知道杨白兰她会怎么处理,万一真把许昭昭的事情都泄露出去,保不准许昭昭醒来后会做出疯狂举动。
“不用担心,我懂得分寸。”杨白兰的脸色依旧难看。
“许昭昭她……”
“你是知道她事情的一人,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召集所有人你就进去看看她吧。”丢下这一句,她神色严峻地朝大堂的方向走去。
季月不明所以,开门进去,顺便带上门栓,防止其他人进来,几步走到昏迷的许昭昭面前,眼前的一幕让她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双眼瞪得老大,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息,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在等待救赎,沾染了血的衣服已经换成了新的,可是却掩盖不住她手上,身上那伤痕累累的淤青和伤口。
她这是被人施暴了!
“季月……”
虚弱沙哑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季月赶忙来到她身边,半跪在床边,眸底带着心痛。
“许昭昭,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的你?”
她没有说话,而是侧过头去,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眼角瞬间泪如雨下。
“别哭了,我们不哭,你刚做完手术,不要扯动到伤口了。”她主动伸手为她擦拭泪水,满心地安慰她。
一听她说起手术,许昭昭双眼一睁,追问道:“那孩子……”
“医生来之前就已经滑胎了,幸亏李大哥将医生背到知青大院这里,否则你的命也捡不回来了。”
许昭昭忽然叫了起来,缓了一下之后又是哭又是笑的,季月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伤口还痛吗?”
她继续哭,双手极其用力地抓住季月的肩膀,甚至不顾伤口的疼痛挣扎着要起身。
“是范承方,是他害的我,是他!”
她的情绪过于激动,随后又因体力透支再次晕厥过去。
“范承方是谁?”
“是兽医院的医生。”门口忽地传来杨白兰的声音。
季月心里一惊:“兰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刚刚明明就瞧见她离开了的。
杨白兰脸色沉重:“找不到施暴的人我怎么会走?”
先前陈老医生叫她进屋说话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许昭昭在装睡,她不知道许昭昭是不敢面对自己害怕事情暴露,还是在袒护那个施暴者,即使她走之前醒来了也没跟她说自己的遭遇,这让她很不解。
但现在无所谓了,她已经知道施暴者了。
“兰姐,你打算怎么处理?”季月问道。
“一切要看她自己……”她指着许昭昭:“如果她没有追究之意,或是与范承方私下里解决,我们都不会插手。但如果她追究下来,那么面对范承方的就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所以,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会尽力帮她的。”
轻瞥了一眼“熟睡”过去的许昭昭,杨白兰吐了口浊气,才摇着头离开屋子,或许真如她先前猜测的,许昭昭对施暴者范承方真的有袒护之意。
哎,小姑娘,到底还是心软,男人随便几句哄人的话或是道歉就忘了自己遭的罪,这要是让父母知道了得多痛心。
“兰姐已经走了,不用装睡了。”季月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她好像并不想惩治那个施暴者,这又是为什么?
就见她慢慢地睁开眼,眸底是满满的歉意。
“对不起,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她的声音不再颤抖,明显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只要你没事儿就行了。”季月说道,又想着去大堂,想知道兰姐接下来的安排。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下。”
许昭昭猛地抓住她的右手:“不要!季月,求求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可以吗?”她的眼神带着哀求,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脆弱,季月无法拒绝,只能重新坐回位置上。
可她却好像并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沉默了一阵儿,她主动开口道。
“我先去倒点热水给你喝吧。”
“嗯,谢谢你。”
从橱柜底下拿出一个老式的保温瓶,拧开盖子,见开口处还冒着热烟儿,她才往碗里倒水,七八分满之后才拧紧瓶盖,随后往水里加了些红糖碎末,用筷子搅拌好后端到她面前。
“喝吧,你今天失血有点严重,得补补。”
“嗯”
或许是真的渴极了,才接过碗她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咕噜咕噜几下就喝完了。
把碗收拾好后季月重新坐回座位。她知道许昭昭一直在酝酿着情绪想跟她说话。
十有八/九是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果真,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面上有些犹豫,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问她:“季月,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她眉头一挑,登时想到了李默宇,便认真地点点头,问道:“所以你是喜欢那个男人?”
她点了点头:“他比我大八岁,五年前就下乡到了这里,我们在兽医院里一起工作,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在下乡的这两个月里他一直都很照顾我。”
季月对于她这种因为人家对她表现的一点点好意就失心给人家的做法表示不赞同:“大家来自五湖四海,他年纪又比你大,对你好只是出于礼貌,你太当真了。”
“不是的,我们在工作的一个月后他主动跟我表白了,他说他也是喜欢我的!”许昭昭反驳道。
“许昭昭,你没脑子吗?就因为他说喜欢你,然后你就跟人家上/床了?”
季月恨铁不成钢,女孩子单纯可爱是好事,但是因为一句喜欢你就蠢成这样也真是无药可救了!
简直就是一个白痴!
被季月这一通教训,许昭昭眼里闪过泪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糊里糊涂就和他在一起了……”说到此处,她抬起手背擦着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
“喏,给你。”递给她一方丝巾。
等她情绪缓解下来,季月才沉着脸问她:“你说的糊里糊涂,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他是在诱/奸?”
范承方是成年人,是有主见的,更何况他还是个兽医,足可见他的文化水平不低。
而许昭昭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对什么事都不懂,又身处异地,对于陌生异性的关怀她会产生亲睐的心理也实属正常,但是如果因此趁虚而入,借着许昭昭对他的好感实行xing行为的话,诱!奸的成分很大!
她却紧忙摆手否认:“不是诱!奸!我们是,是情不自禁,刚刚我说错了。”
季月却不置可否,见她苍白的脸色忽地飘了几许红晕,心里更是无语,难道这就是被爱情迷药迷晕的后果?
“我们是真心喜欢彼此的,只是后来他的妻子来了……”许昭昭的神情忽地变得迷惘。
在被安排在兽医院工作的第一天,也就是第一次见范承方的那天,许昭昭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四处闭塞,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男人。
记得他当时穿着一双黑色布鞋,带着口罩,身材匀称,结实有力,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黄了的白大褂非但没有使他减色半分,反而更添加他熠熠生辉的光彩。
她紧张地和他打了第一个招呼,尤记得他看她的眼睛,眸光如碎钻,散发着光芒。
两人的关系是在一只野生狐狸被村民救下后送医的那一刻开始迅速发酵的。
她喜欢小动物,并且热爱兽医这职业,只要想到那些小动物在自己的救治下能摆脱病痛的折磨她就很自豪。
因此,在看到受伤的野生狐狸的那一刻她十分心疼,竟忘记了狐狸是野生的,可不像小猫小狗那样温顺,直接伸手就要去抓它,最后就被狐狸咬伤了手,疼得她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范承方赶忙拿出消毒水给她消毒敷了点药用绷带给她包扎好,还不忘叮嘱两句:“不能碰水,要勤换药,免得感染。”
“怎么说我也算半个医生了,我懂这些常识,爱唠叨的大叔。”许昭昭给他比了个鬼脸,随后又不怕死地跑去逗弄狐狸。
范承方被怼得一时哑口无言,随后只能无奈地笑了,端着药盘,走到她身边蹲下,见她笑意盈盈,梨涡半现,丝毫没有一点被咬后的恐惧。
他颇为费解:“你们小女生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咬了还胆大地直往前凑。真不知该说你们心大呢,还少根筋呢。”
“你说错了,我们不是心大,也不是少根筋,只是因为我们爱这些小动物,所以我们能容忍它们为了保护自己而犯的一些小错误,难道你不是吗?”许昭昭歪着脑袋看他。
他笑而不语。
从他手上那数道小小的咬痕可见他也没少遭罪,但他现在却能动作轻柔地给断了腿的狐狸打麻药,再敷药上绷带,动作小心翼翼,就怕又弄疼了它。
“好了。”
狐狸还在麻醉,范承方直接将它抱了起来,准备放到笼子里去。
“给我吧,我去给它找个舒适一点的窝。”她伸手准备去接。
他却没有动,而是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狐狸一眼,指着狐狸断肢缠的绷带,又指了指她手指缠着的愉悦说道。
“两只小狐狸!”
以后,许昭昭就有了一个绰号,叫小狐狸。
以后的每天,除了给村民家的牲畜看完病,许昭昭最喜欢的工作就是照顾小狐狸,因为范承方每天都会准时来给小狐狸换药,好几次她想接手,他却是以她手脚笨为由打发了她,让她每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给小狐狸换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小狐狸的伤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的了,也与每日喂养自己的许昭昭熟悉了,明天就是放生的日子,许昭昭不舍地呆在笼子外头跟狐狸玩。
“下班了,还不回去吗?”范承方脱下白大褂,问她。
许昭昭应了一声又扭头回去:“再等会儿就回去了,你先走吧。”
他微笑着走到她后头,俯身靠近她耳蜗处,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就这么喜欢它?”
耳蜗处一热,她察觉到了些许湿意,许昭昭慢半拍地转头,眼神愣怔地看着他,心跳如捣鼓。
他则是站了起来,拍了拍笼子道:“算了,看在你这么喜欢它的份儿上,明天我们一起去放生吧。”
“真的?”许昭昭惊喜地瞪大眼,却想到还有事情要做,有些纠结地道:“可我明天还得去李二叔家里看看,他家的驴要生了,叫我去帮忙。”
“这简单,我叫小陈替你去不就得了?”
许昭昭雀跃不已:“啊!太谢谢范大哥了。”
他挑眉:“不是大叔了吗?”
“不是了啊,这证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倍。”
第二天的放生,许昭昭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因为在小狐狸隐没入小树林的那一刻,前一秒她还泪眼婆娑后一秒范承方忽然就跟她表白了。
她当时的内心是非常地难以置信,毕竟在昨天之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亲密举动,今天却……
她只记得放生那天他好像心情不好,而她心眼儿实诚,想方设法地想逗他开心,听了他说亲他一下他就开心了的话后她果真就亲了,后来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的一个月里,两个人的关系更是发展迅速,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让其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直到他的妻子找上门后,许昭昭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甜蜜,都不过是一种幻觉而已,她成了第三者。
在他家里,他的妻子发现两人的奸/情,直接就上来打她,范承方抓住妻子拼命叫她跑,她就像一个木偶一样跑着,中间摔了几次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心痛,没想到回到宿舍里的时候身下一片血迹,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怀孕了。
“你说什么?他还有妻子?”季月大声叫道,现在她已经不是恨铁不成钢了,要是许昭昭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一把掐死她。
“范大哥一定是有苦衷的。”许昭昭小声地为他辩驳,不想更加怒了季月的火气。
婚内出轨她最不能原谅了,竟然还拐骗小女生,还引/诱她上/床,这让许昭昭以后该如何自处?她还有那么长远的未来就这么被糟蹋了!
对于像周明阳这般的渣男,季月内心充斥着道不尽的正义感,她猛地站起身,放言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衣冠禽兽,竟然想脚踏两条船,一张嘴还想吃两个碗的饭!”
</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