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顾秋寒被床边的鸟鸣声吵醒。身上因为去禁地偷书,摔得青一坨紫一坨,挪动一下都疼的冒汗。
从床后面的暗格里取出《破天卷》,想着拿在手上也是个麻烦,倒不如尽早像原主那般烧了算了。反正自己留有原主记忆,修炼以前的功法即可。
他穿好衣服,把书往袖子里一揣,推开门见柴房里忙前忙后的赤九,才想起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他朝赤九走去,早上的雾气从地面升起,沾染到衣摆上,将青衫染成渐变色,就像是踏着薄雾而来的仙人。
赤九年龄虽小,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便不由看的一醉。
见赤九盯着自己发呆,顾秋寒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想什么,这么出神?”
赤九赶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公子长得真好看。”
是人都喜欢被别人夸,顾秋寒自然不例外,但一想到邪帝无尘那副妖孽长相,顾秋寒可不希望这孩子以后长歪成那样。
蹲下身,他拍着赤九的肩膀郑重其事道:“男孩子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要长也是长成男子汉大丈夫那样,那才叫好看,知道了吗?”
赤九半知半解的点点头,等顾秋寒走后,他踩着板凳站在水缸前面,低头看着倒影。
摸了摸自己的脸,赤九委屈的皱皱眉:“男子汉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我这个模样,公子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就要把我赶走,会不会我就只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顿时间,林子中鸟兽皆惊。几只与成人一般大的鸟,惊叫着从密林里飞窜出来。
赤九不满皱眉,抚手之间,这几只鸟的脖子被硬生生扭成一团,随后直直的跌落下来,再无半点生息。
耳边终于清净,赤九满意的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脸上表情格外纯真,“都要悄悄地哦,公子去睡回笼觉了。”
说完,他扶着水缸跳下凳子,继续去看锅里煮的白粥。
闻了闻带着米香的白粥,赤九急忙将灶里的柴棍取出,让火烧的小些。
忙的一头汗,赤九却突然回头,紧紧盯着顾秋寒的屋子。
许久,房门也无半分动静。
“公子这几天老是偷偷翻窗出去,等回来的时候,饭肯定又凉了。”说完,他叹口气,张开手掌,一团黑雾浮现在掌心。
黑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赤九飞了几圈,待赤九说了声“莫闹”,它才咻的一下,朝屋后飞去。
顾秋寒本来是准备把书放进土灶里跟着柴火一起烧掉,到时候都是灰烬,什么也看不出来,可惜赤九在哪儿,没能如愿。
但书放在身上终觉是个祸患,倒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算了。
想到这儿,顾秋寒从屋后的窗子翻了出去。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徒步至后山。
终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顾秋寒捻起火决,《破天卷》便哗的一下着了起来。直到烧成灰烬,用袖子一挥,就纷纷然然的散了开来。
待他走后许久,藏匿在树后的黑雾晃晃悠悠的游了出来。四下观望后,浮在空中,像发力一般,浓浓的黑雾中充斥着岩浆一般流动的红光。那些刚刚还飘得无踪无影的灰烬,又重新飘了回来,合成一堆。
黑雾在灰烬上空盘旋后,一团灵炁从灰烬中浮出,化成一把剑的模样。
黑雾逐渐扩大,想把剑收入其中,却不料剑身红光一闪,黑雾竟被打的四散,顿时没了模样。
正在摆放碗筷的赤九手下一顿,脸色有些难看。他见顾秋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便侧过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
吃饭时,顾秋寒时不时地往赤九碗里加菜,他看着赤九的小身板,终于一拍大腿道:“今日吃完饭,你去集上买个小厮回来,以后做饭收拾屋子这种粗活就别干了,我带你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赤九看着他,见顾秋寒说的情真意切,许久才点头应下。
这几日派中忙着仙侠大会的事,所有的课都停了,顾秋寒既不是掌门师兄,也不是初级修士,所以什么活都不用干,便闲在家中,每日教赤九修习。
正午时分,顾秋寒刚放下筷子,门外便传来一个男声。
朝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个长相柔弱,但眉眼极为好看的少年。
顾秋寒对他有印象,毕竟在原主记忆中,没几个人是他能深刻记住的,而眼前这位便是个特例。
怀璧月,一个对于白彧尘来说白月光般的存在。在他毫无色彩的生活中,留有鲜艳的一笔。
鸿宗派虽然是世间赫赫有名的名仙大派,但因为收的有俗世间的修士,自然免不了俗事纷争。
都说人向来恨富恨贵,其实大都是望而不得的艳羡罢了。只是富贵人家寻常人得罪不起,而白彧尘这种落魄门第,哪怕再有钱,也就成为了众矢之中。
白彧尘在世间举目无亲,又在鸿宗派无依无靠,所以只能一味忍受退让,而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刻,怀璧月却与他人不同。
仿佛寻到了知己般,自此的年华里,他变成了白彧尘努力活下去的寄托和希望。
回忆至此,顾秋寒对怀璧月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能在俗世中出淤泥而不染,定是位心地善良的人。
顾秋寒急忙唤怀璧月进来坐,见他抱着汤婆子,便让赤九去倒杯茶来。
虽然已是五月底,但怀璧月身子一直不好,易感风寒,尤其今年梅雨来得早,一场雨过后,也是冷的人直打颤。怀璧月的家人把他送入鸿宗派,就是希望能借这天地灵气聚集之地,把他这先天羸弱之病治治。
接过赤九拿来的茶壶,顾秋寒往怀璧月的杯中加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