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摸毯子的时候,小黑猫一下趁机跑出来,然后几下窜到书柜高层,窝到一角不动。
谢承运就又看过去,再看看那高度了又回看林逸然。
林逸然点亮洞府里的几盏石灯,关了门过来,一转身看到谢承运正看着自己,手里捏着毯子,而在后面则是那只猫蜷在书柜的上层摇着尾巴。
他才拿出两床棉絮丢过去,让谢承运自己铺,又直接把书柜外边封起来:“别掉下来。”
小黑猫摇着尾巴往外碰,又发现自己被看不到的东西困在里面,又伸爪出去,再次被按回来……
谢承运就在它的不断试探里铺好床,说一声后入睡。
林逸然则往书柜这里走一会,吓得小黑猫全身都蜷起来,又发现林逸然只拿了一本书出去。
它虚惊一场,在翻书声里摇摇尾巴,林逸然看了会,又过来换了另一本。
*
“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则道可长,蒂固则德可茂。然则壁耀连城之彩,卞和致刖……”
第二天,谢承运在醒来后再没像前一天一样到处乱跑,只起床就洗漱,洗漱就吃果子,吃完,马上被抓去那长长的书桌前。
林逸然拿着本《坐忘论》读,谢承运自己按照之前被教的写,写着写着,觉得哪里怪怪的,写不下去,林逸然就来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往下落笔。
点在纸上,游走行云,字迹在白纸映现,灵光从中闪过又隐匿进去。
谢承运看看这似曾相识的过程,睁大眼睛,又在接下来落笔的时候更认真,看到那些字从自己的手中笔落下,又隐隐在灵光的浮动里像是自己在纸上游走一样。
“……乃有不信之祸及之,何道之可望乎。”
林逸然写完停笔,看谢承运还盯着纸上,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说:“怎么?”
谢承运回神:“你之前就这么教过我!”
之前写对联的时候,林逸然就是那么挑刺让自己炸了,又在之后抓着自己的手就这么教过!
只是那时候灵光只是隐隐约约,并不太清楚,现在没有隐藏就一下被发现了。
谢承运惊诧地看向林逸然,一时心里感想万千,都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生气,又觉得不气好像不太对得起自己被欺骗的过往……
林逸然却是直接点头:“嗯,是这样。”
谢承运:“就这样?”
林逸然继续点头。
谢承运就在他身边顿了一会,然后才抓着笔就往他身上划,又在半打半闹好一会后,把一件好好的浅青色衣裳全划上了墨痕。
——“我错了。”
一件衣裳就这么在手里报废,谢承运在被拉下来后看着乱糟糟的外衫,对着无辜躺枪的它道歉。
林逸然看他对着衣服的方向,笑一下,只把衣服丢给他出门。
谢承运就这么在旁边的荷花池洗了衣服,又被回来的林逸然指着半天。
谢承运把衣服递回去:“对不起啊,不过这里也就这么一块有水,又没什么盆,所以就……”
现实所迫,他也不是故意拿着这景观当作洗衣水的。
林逸然看看周围,只得接过来把衣裳烘干,又看看已经没多大痕迹了的荷花池:“罢了。”然后他就拎了个尖底木桶过来,递给谢承运:“你也该学着取水了。”
谢承运拎着水桶,想到顾清鸢的怨念,又在想到那口水井后庆幸一会,林逸然则带他出门,走一会,指着不远处,说:“半年前太虚刚收过新弟子,你正好和他们一起取水。”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小径,小径上正有人不断从上往返,他们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或悠闲自得,或战战兢兢。
各种情况不一而足,身上的衣衫也状态不一。
但是他们身上都穿着蓝白衣服,身边都悬着一只尖底木桶。
然后一个有些狼狈的人就在木桶落在地上后一下跌在地上,好一会才在旁人的帮助里接过自己已经滚到下面很远的木桶,站起来说了什么,又悬着空桶往下走。
他的身影消失在之后层层叠叠的树木里,谢承运看着他走下去,又看旁边的人继续带着自己的木桶一步步往上走,人和木桶一起挪到小径之上才改悬为提,松了好大一口气后带着木桶离开。
谢承运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桶,看看林逸然,再看回小径,盯着之前的人回来。
好一会,那个人才又悬着木桶往上走,失败一次更加小心,又在快走出小径的时候松一口气。
“嘭”
遥遥的声音里,谢承运看着再次撒到地上的水,感觉自己听到的不是木桶的掉落声,而是心碎声。
※※※※※※※※※※※※※※※※※※※※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