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衣衫化烟敛入体内,眉宇之间疯狂归为平静, 然后地上的人闭眼睁眼后一切都变的不同。
样子还是那个样子, 眼神里的偏执却转瞬全部化作如水清澈。
他说:“师父?”
顾清惜睁眼后愣了一下, 然后看向本应该已经出去的林逸然,又看看自己,看看四周:
“‘他’又出来了?”
睡去的时候这里还完好,自己也没有受伤, 醒来周围却是一片狼藉,阵法开了, 自己伤了,师父也回来了。那不论自己是睡了一天两天, 还是一月两月, “他”都一定趁机出来了,然后又做了什么。
所以, 自己才没继续躺在寒玉床上。
林逸然点头, 过来扶起顾清惜,又在他看向自己身上的新伤旧伤的时候说:“没事,我回来了,你再像以前一样就好。别担心。”
说完, 顾清惜还是看周围,又见得越多越沉默,林逸然扶他回寒玉床上, 他也只安静地躺了下去, 没回应什么。
林逸然看向他。
他又对着林逸然笑了一下:
“嗯。”
林逸然这才安心一些, 看他状态还好,又去将周围收拾好。
桌子被砸成一片片小木块,需要再换,但是还好,这本来也就是准备好被砸的,椅子散了三个,还有一个能用,应该再搭配回来,玉壶质量过硬,身上磕磕碰碰不少但是还没被彻底报废,旁边的书架就没这么好运了,整个架子全部被毁得烟都不剩,原本搁在上边的书则全部被撕成极小的碎片到处乱撒……
林逸然看看书,叹息顾清惜平日打发时间的东西又没了,要再去找回来一些。
一道灵光就这么从掌心而来,将故意留下来的碎纸屑清理,又把废掉的东西全都归纳在一角。
顾清惜躺在床上看这过程,保持微笑,又看看自己的手,照旧在身上疼痛传来的时候看到指尖依旧完好,掌心也没有一丝伤痕。
“下次‘他’再闹事,师父你就威胁‘他’,说‘不听话就砍手’吧。”
顾清惜轻轻这么说了一声,林逸然倏尔转身过来。
顾清惜还是继续笑:“我看他挺爱惜这手的,砍过腿、砸过脚,连心口都插过一回,就是没动这手一点半点。所以师父你就这么说吧,他应该会投鼠忌器。”
笑完,顾清惜又看看掌心,慢慢用右手在左手上划两下,小心解释:“‘他’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压不住了。”
指尖在掌心划过,压下去,像是在模拟拿刀在上面划一样。但指甲也就是指甲,没有其他什么附加在上面的时候只是这个,所以那些痕迹很快就消失不见。
顾清惜叹口气,有点悻悻。
林逸然马上过去,没点头,只是照旧从手开始梳理顾清惜的全身筋骨,又说:
“别乱想。我回来了不会再让‘他’出来,你也别照着‘他’的行径学。你只管放宽心,平心静气地在这里等我,不要担心我们,也不要因为‘他’做了什么生气,就好好等着就好。我会治好你的。”
——黑惜能因为得不到而发脾气,损毁东西,打伤自己,但是自己不可以。
顾清惜看看林逸然的紧张样子,点头笑一下。
你要控制住心魔,别让心魔控制你。
可要是控制得住,那还算什么心魔。
他又想到林逸然百年前最开始的话,再笑一下,然后闭目:“师父,对不起啊。这么久了,师妹都出去了,我还是在这里劳烦您。”还是控制不了,出不去。
林逸然说没事,让他好好休息,顾清惜就没再说这个,只边躺边谈起来上次看到哪本书,上边的诗词还算有趣,又说起字画中玄机几何……
*
一阵风吹来,边上的叶子又落一片在黑猫身上。
谢承运伸手把叶子摘下来,又把再次妄图趁机逃跑的小黑猫按下来,威胁:“这里可是仙家门派,你乱跑乱撞后会不会被哪位仙长拔剑除去,这事我可不敢保证啊?”
小黑猫傻子一样,听不懂威胁或劝诫的话语,在下一次谢承运给它摘叶子的时候再趁机要逃。
谢承运只好再按下来:“我说,我一只手也能抱紧你啊,你别总趁这个时候要跑行不行?再想跑,我就不给你摘叶子,让你浑身上下沾着东西尽管难看了!”
小黑猫照旧听不懂,在下一次谢承运分一只手摘叶子的时候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