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浩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白莹莹的墙壁,脑袋传来一阵剧痛。
他强忍着疼痛转过头,看见雪白的枕头边摆着他的手机,李一帆给他的那枚桃木符不知什么时候断开了,只剩下半片还挂在手机上。刘婶儿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打盹儿,手里捏着毛线针和织到一半的围巾,毛线球却已经滚出去老远。
“刘婶儿……”邹浩坚难地叫了一声,声音干哑。
刘婶儿恍然惊醒,赶紧放下毛线针,走到他床边来。“小邹,你可算醒了,我还真怕你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刘婶儿,我想喝水……”邹浩每说一个字,嗓子都疼得快要裂开。
“好,好,我这就叫护士来。”
刘婶儿摁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小姐姐很快赶来,喂了邹浩水和止疼药,脑袋里的剧痛这才慢慢消退。
“你昏迷了快两天,帆总在这儿守了你一整夜,一个小时前才刚走,说是要,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给什么人立碑修墓……”刘婶儿絮絮叨叨地说着。
“帆总……”邹浩在模糊的记忆里努力搜索。“我好像梦到他了……”邹浩梦到李一帆来接他回家,他们并肩站在一个荒芜破旧的小村子外,一群面相和善的女人和女孩,跟他们挥手道别。女人们脸上带着微笑,眼中却都含着泪光。
“你就是稍微有点良心,可不得梦到人家,这两天帆总跑前跑后,不知道为你做了多少事儿呢。”刘婶儿看来是彻底被李一帆洗脑了,一心帮着李一帆说话。
“刘婶儿,今天几号?”邹浩在心里默算着日子。“我好像该去上班了……”
刘婶儿急得一跺脚。“哎哟,我的保安大哥,你就安心歇着吧!帆总都安排好了,等你身体彻底好了,再回去上班。你摔伤了脑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电梯的事情呢,查清楚了吗?”邹浩念念不忘。
“查清楚了,电梯没问题。不过十八楼的电梯门合不拢,空调刚好又坏了,气流吹进电梯井,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不是说你和郑诚都听见了?”
邹浩简直想立刻打个电话给李一帆炫耀。“我早就说是电梯井漏风了!”
脑子受伤的小邹同志住满了一个星期的院,每天都能喝到刘婶儿熬的干贝粥,幸福极了。可惜关在医院里实在不好玩,每天刘婶儿一走,邹浩就在病号服外面套一件外套,去网吧打游戏。其实他醒来之后身体就彻底恢复了,头疼也很快停止。可医生说这可是动辄就能要命的病,让他必须留下来观察几天,
终于熬到出院的前一天晚上,邹浩开心极了,从网吧哼着小曲儿回医院,在走廊里迎面碰到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李一帆。
“去哪儿了?”李一帆问,手里拎着平时刘婶儿给他送粥的饭盒。
邹浩又不敢说自己去网吧了,叉着腰,理直气壮:“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在生我的气?”李一帆微笑着看他,目光温柔,像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反而搞得邹浩有些不好意思。
“倒也不是生气……”邹浩试图蒙混过去。“今天你来送粥吗?”
“是啊,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快过来趁热喝吧。”说着,李一帆转身走回病房。
邹浩住的是单人病房,听刘婶儿说,又是李一帆出的钱。他坐在靠窗的小桌子旁,打开饭盒盖,李一帆就坐在对面,托着腮帮子看他。
邹浩举着勺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得不开口抗议:“帆总,你能不能不要老盯着我。”
“不看就不看,”李一帆转开视线,有些不满,“老子为你出生入死,还不能看几眼了。”
“那不都是做梦吗。”邹浩小声嘀咕,心里觉得李一帆这个人果真古怪,连他梦到了什么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