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李一帆问郑诚。

郑诚脸上写满困惑。“不是帆总你打电话给我，叫我今天过来的么？”

李一帆没有否认。“后来呢？”

“我不是去你办公室谈事情吗，可是还没有见到你，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帆总，我怎么到这里来了？这里又黑又冷，我还真有点害怕。幸好刚醒过来，就听到你们的声音。”郑诚搓了搓胳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死去，视线落在邹浩被李一帆牵住的手上。“浩哥，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邹浩强忍着眼泪，努力保持镇定。“郑诚，你跟我上楼去一趟保安室，我有事情跟你说。”

“好啊。”郑诚点点头。“浩哥，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邹浩试图扬起嘴角，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眼眶却泛起一阵酸涩。十米开外，郑诚的尸体垂在天花板上，随着空气的流通微微晃动。眼前的郑诚，却还是那个善良、爱偷懒、胆子很小的年轻人。

邹浩转过头，和李一帆对了个眼神。“那我等会儿下来找你。”

松开邹浩的手之前，李一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我在这里等你。”

去保安室的路上，郑诚像平常那样拉着邹浩的衣角，絮絮叨叨地说着：“浩哥，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好多事情。刘婶儿请假回家，照顾刚出生的小孙子了。岩哥的女儿手术成功了。还有帆总和秦嫣好像在一起了……”

“是吗。”邹浩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呢？”

郑诚欲言又止。“等我上去慢慢跟你说吧。”

“好。”

保安室的门半掩着，邹浩推门进去，里头漆黑一片，依稀可见桌上的保温水杯和地上的小太阳。

“本来说周六停电检修，没想到提前到今天了。”郑诚走到桌旁坐下，指指对面的椅子。“浩哥，你坐吧。”

等邹浩在椅子上坐下，郑诚挠了挠头。“浩哥，嫣总之前跟我说，公司打算让我升职。能得到领导的认可，我真的很开心，但我想了很多，还是决定今天就辞职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辞职？”邹浩忙问。

“我在这里工作了好几个月，跟你、岩哥和大家，相处得都很开心……但我实在是想家了，想爸爸妈妈，家里的老黑狗，还有小猪仔。”说到家乡，郑诚的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所以我想，值完今天的最后一个夜班，我就辞职回家了。”

“他们一定也很想你。”邹浩的眼泪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在低下头的时候用手指头偷偷抹去。幸好屋子里很暗，郑诚没有发现。

“太好了，我还怕你会说我呢。”郑诚松了口气。

“那你就待在这里，值好最后一天班吧。”邹浩拍拍小弟的肩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就不让你走了。”

“好，浩哥你就放心吧！”

邹浩有些恍惚地离开保安室，回到停车场。李一帆正站在两具尸体中间，仔细检查地上那个血红色的圆圈。

邹浩低着头走过去，不敢去看郑诚和彭莉莉的脸。余光掠过两个熟悉的身形，眼泪已经充满眼眶。

“这里还缺了一个咒符，没有画完。”李一帆指着圆圈中心的一小块空白对邹浩说。“虽然用了活人作为祭品，但是这些咒文的法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打开阴间的通路……缺少的这个咒符，应该至关重要。你看。”

李一帆将自己的五根手指按在地面的空白处，环绕在周围的暗红色液体突然发出诡异的亮光，缓缓流动起来。圆圈内的地面瞬间变得透明，像一块玻璃，透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景象——那是一个充满污秽之气的昏暗空间，无数怨魂聚集在圆圈附近，用身体撞击着这一小片地面，想要冲破屏障，重返人间。他们的皮肤和眼球都像是被烧焦一般的黑色，哀嚎和咆哮声倾泻而出，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中。

“看来，祝家老二还是教了你不少东西。”饶清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停在灯光下，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李一帆收回右手，地面旋即恢复了原样，震耳欲聋的地狱之声戛然而止。

“你对他们干了什么！！”邹浩攥紧拳头，想要冲上前去，李一帆却将他紧紧拽住。明明刚刚害死了两条人命，饶清桐却一脸淡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