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惊讶,陆旦吐出二字:“驱鬼。”
仆役不思其意,领命退下。
陆旦懒怠问他是谁,是什么,怎么到了这来,若是鬼叫人驱了便是。
阿雪心里有些委屈,心道哪有人头次见面就请道士做这般事的?况且自个也不是鬼,怎么就沦到道士做那劳什子法的?
“我不是鬼。就是做了一梦,突然到了你这来的。”
阿雪小声开口,陆旦掀看了一眼他,只说一句:“我叫你说话了?”
阿雪撇嘴,盯着自己的光脚,想起陆照阳的好来,不像这个,见他光脚,陆照阳肯定一言不发抱起他,给他套上鞋袜,还要训上一句。
这往常听多叫人不开心的话,这会想起来只觉得窝心,叫阿雪更想陆照阳了,不晓得有没有发现自个不见了,若真不见,不知陆照阳急成什么模样,想及此阿雪红了眼圈,心口发酸,担心起陆照阳,盼着他切莫伤心。
一抬眼还见这陆旦,心里怨怨气不过,贼喊捉贼的,他还怨这人动了什么法子,将自个引到这来,有家回不得!将自个跟陆照阳分开!
难道凭他是原先的陆照阳吗?
陆旦冷笑:“你这什么眼神?”
阿雪不开口。
“怎么?看你的眼神倒像是我做了什么?我倒还想问问你从哪里滚进来,扰了我这的清净?你说你不是鬼,证据呢?”
“我是人,又不是鬼,难道我自个不知道?要什么证据。”
陆旦神色淡,“可只有我能见你怎么说?难道不是什么术法叫我只能见到你,既如此不是妖魔鬼道那还是什么?”
阿雪闭上嘴,无话可说,心道反正他是个胡搅蛮缠的,乱说的,做不得数。
“你既然觉得碍眼,觉得我是居心叵测,那我便回去,打哪来回哪去,反正你也管不了我是什么人!”
说着阿雪便要回这衣柜,指不定就回去了,陆旦横眉叫他滚出来,这会年纪的,十几岁少年人,气势虽盛,却比不过日后,初初还怕的阿雪也恼了,说来梦中自个还比他大,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怕的!
他瞪回去,陆旦惊讶一瞬,又平复了,道:“你既然说是梦中来,那么梦醒了自然也就回去了,倘若是真话,回不回柜子又如何,倒还能叫我信上你几分。”
阿雪暗哼,索性席地而坐,却堵着气背对着陆旦,不动了。
这陆旦也是好定力,慢慢吃了顿饭,叫人进来收下去,阿雪侧耳凝听,也知一瞬陆照阳的过去,一想日后受的苦突然气不起来了。
陆照阳终究与陆旦是两个人了。
阿雪苦涩起来,这时引他而来的香味又出现,阿雪便知是要回去了,陆旦也闻到了,看向了他。
阿雪微张着嘴说我要回去了。
陆旦盯着他,似看个究竟,阿雪突然站起身,抱住了还坐着的陆旦,陆旦尚且来不及一怒,扯开这胆大包天的东西,发现阿雪环住他的膀子开始变淡,人如一阵萤火微光渐渐消散。
陆旦觉得腿上一轻,心想他似乎也不重,这般一想阿雪便完全走了。
陆旦沉着脸望着腿上方才还有一鸿羽的重量,还有耳边最后一刻留下的一句我叫陆雪的话。
他猛然叫人进来,叫将柜子搬走,又不知今儿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又折腾,仆役们面面相觑,照做,合力将这柜子搬走,锁进了仓库,直到某日陆旦变作陆照阳,这柜子也未再拿出来过,陆旦也再记不得某日唯有他能见到人。
至于一梦的阿雪,醒来后自觉身子滚进了陆照阳怀中,又睡了,陆照阳睁眼,叹了口气,摸摸他冰凉的脚,认命般的给他捂,热天的景,早晨的时辰还要给阿雪盖被子,才不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