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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看了一眼针,和桌上一碗的酒,问要酒做什么。

待会挑破了要拿酒给你伤口清干净——会疼。

“那……那你能不能轻些。”

陆照阳笑笑,挑破前还说了句我要挑了,唬得阿雪抱紧了胳膊,埋进床褥中。

才一下,阿雪便疼得不行,缩着肩抖了几下,一会闷出了花花泪珠,是疼的才哭的,问好了没,陆照阳说忍忍,还要将挑破的血泡里的脓血放尽了,拿酒擦了才算好。

“那你快些……”

阿雪疼出一身冷汗,憋不住声,又是一下快准的挑,阿雪朝后缩脚,不让他弄,陆照阳抓紧了,不管他怎么说疼,哭了,手下利落,将脓血都放干净了,又拿浸了酒的干净布轻轻摁在上头,阿雪疼得叫起来,随后趴在床榻上哭着,他们包裹里到是有一小瓶的伤疮药,撒了点在伤口上包了起来。

陆照阳俯身小声说好了,不疼了,低头吻阿雪的湿润的眉眼和嘴唇,又吃掉了他脸上咸咸的泪,阿雪埋怨地轻轻推他,有些生气,但几下亲吻后,松软了身子,不推了。

“再过几天就会慢慢好了。别哭了。”

阿雪点头,“不疼的,比不上被抽鞭子的时候。”

陆照阳眯眼,摸摸他脸,“不要说这话了,疼就是疼。”

这时老妇敲了门是来送些吃的,不过两个粗糙的馒头,颜色模样都不大好,陆照阳给了一点铜板意作答谢。

馒头冷了,阿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胃里也冷得坠起来,陆照阳吃完了,给他揉肚子,搓得暖呼呼的,白软的肚皮肉上粉红的一团颜色,还有小小的肚脐眼随着肚子起伏颤抖,陆照阳亲了几下肚皮,阿雪痒得受不住,笑出声,又碰到了脚上伤口,变得又哭又笑。

陆照阳不闹他了,上了床环住人,过会阿雪扭动了几下,说:“感觉有好多时间没睡在床上了。”

“那感觉如何?”

阿雪想了一刻,绞着陆照阳的衣服,叹口气道:“没家里的好,我想家了。”

说来有种奇妙,听了阿雪说的,陆照阳也有些想了,哪怕那村子并没什么特意叫人留恋感动之处,更有些许碎嘴刻薄村民,只说明白,心中大约是有些想念在里头的。

他长叹一声:“我又如何不是呢?”

思乡与漂泊,两种形影不离的伙伴同时涌上心头,陆照阳只想了一会便将此种忧绪赶了出去,阿雪能忧愁片刻,他却是不能由着叫它们闯进来,便安慰道:“睡罢,包裹都抱好了,我们现在不就再找一个新家么,只要我们两个在,还愁没有家吗?”

阿雪想想觉得有道理,闭上了眼。

睡至半夜,阿雪已睡熟了,陆照阳略浮了些,因警惕并未睡沉,这会便听见门外动静,随后轻轻两声脚步走了进来,陆照阳背对着门,睁了眼,先看了看夹在二人中间的包裹,还有睡得香甜的阿雪,放下了心。

静待这不速之客偷偷索索摸至床边,似要拿走包裹,陆照阳将手一捏,迅速翻身出脚将人踹到在地,不速之客哎呦呼痛,原是这对夫妇,想是要谋财害命,半夜摸了进来。

夫妇二人跪在地上求饶,陆照阳一面回头说没事,叫阿雪继续睡,一面甩了眼神,那夫妇不敢多言,抖着筛子似的瑟瑟惧怕。

陆照阳掩了门,这夫妇跪在院中给他磕头,不晓得望了还道是贼偷请家主人饶命。

“说罢,光磕头有什么用。”陆照阳听得心烦,又时刻注意屋子里头,阿雪若惊醒怕是要喊他,不耐地威胁若是不说便不怪他心狠手辣一刀结果了他二人性命。

陆照阳真杀过人,动过刀,一眼冰冷下去,这老汉怕得尿了裤子,陆照阳心下便知这夫妇不过是偷东西的惯犯,不是那些亡命黑心丧病之徒,但已是犯到他头上,更别提什么情面,体恤夫妇年岁大,老人家受不住这一吓。

说来其中因果,如不是他们贪心想要偷钱,也犯不着跪在院中只求饶命,是被吓死了还是吓出病来也与自个无任何干系。

夫妇二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分明身上寒酸,与他们差不多,却不敢不从了说,倒豆子般都说了。

这日子愈发难熬,收成不好,天也冷了,更有雪上加霜到处捉人拿壮丁或是充军的一事,夫妇二人的独子便是在回家途中拿了走的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失了独子,年纪又大了,这腿脚干活也不利索,正愁着便将主意打到了过路人身上,但凡是借住他家的,待夜深人静,睡熟了,他们便偷偷进了屋,翻找随身行李,这些人看他们是老人家,早卸下了心防,哪里知道是打了这样的注意?

因此几次都得了手,从未失手过,他们也知不能都拿走,便从中拿走些不起眼的,能换钱的东西,等到那些旅人走远了发觉少了几样,也懒怠回去讨要了。

这对夫妇便拿着这些偷来的钱财过活,勉强度日。

可谁知夜路走多了,他们一辈子的老实人,最后做了偷拿偷用的事,约莫是报应,总会撞见鬼的,这下便被人当场捉住,还不知是不是要送官,或是结果了他们这两条老命。

老妇求陆照阳放过他们一条生路,说是实在过不下去才犯了这糊涂事,还偷到您身上去,是罪该万死,但他夫妇二人还要等儿子回来,就天天夜夜地盼着,这心都熬干了。

陆照阳面上毫无波澜,问道:“为何抓壮丁?”

夫妇摇头,也说不大清楚,就是抓了人去,还说就算不是村里的,过路人若是像郎君这般,被官府的人撞见也是要被抓走了。

陆照阳心下有了计较,抓壮丁无非是缺人,因何缺人,怕是修造或是新兵这二事。

“早前开门听你们道又来了一次,这又是如何?”

老妇忙道:“这些人啊一天要来两次,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还亏郎君来得晚,不然正巧撞见怕是当下就要被捉了去呢!”

“之前过路人有被捉去过吗?”

“这哪里知道呢,出了这道门哪里管得了生死,兴许没碰见,兴许碰见了便被强着带走了,我们这村子才多少人,男的壮丁都被抓走了,再没回来过,还要天天来看,似乎就等着别的过路的人自投罗网一般,我劝郎君还是早些上路为好,被官府的人捉去不死也半条命去了,那屋子里的小郎君身子又不结实,这哪里承受得住。”

陆照阳冷笑一声:“到劳烦你记挂了,还迎了我们进来歇息,怕银钱飞走了,等偷了银钱,到时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也是我们自个的命了,不是?”

老妇忙赔笑。

陆照阳又抓这问官府的人具体什么时候来,又问后面的路怎么走,他不去接近都城那条,要去远的一边,夫妇二人便说了,指了条路,但又说道恐怕路难走,越是走人烟越稀少,出现的人便更有可能凶恶,但也有很多旅人往那边走,有的携家带口的,都是日子难熬出来的。

陆照阳问明白了,挥手让他们走,夫妇二人忙互相搀扶起身,一瘸一拐回了主屋。

陆照阳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才回屋,阿雪这会还不知道,沉在梦里,额上有些出汗,正往床下滚去,陆照阳挡住他,重新揽在了怀里。

阿雪迷迷糊糊问你去哪了。

陆照阳说去外面解手了,过会阿雪动起来皱着眉嘀咕想解手。

陆照阳便抱着他,顾着脚伤,给他抱怀里把尿一般,嘘了出来,阿雪红着脸凭他脱了裤子又给自个穿上,回至了床拱进怀里不说话,陆照阳哄了哄他,哄了一会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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