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阳城答了,玉然抢先一步厉声斥道:“住口!殿下的事也轮得到你置喙!”
“臣女不敢。”
阳城摆手,让玉然退下,良久才一叹气,这玉然又上前十分担忧,阳城慢条斯理道:“不过是家常事让我有些憋闷,况且夏日炎炎,便想出来走走,如你所说,本想去别庄府邸住些时候,偏不巧这路上也不知怎么,尽是见到些衣衫褴褛的,一家子老老小小,可把那些个孩子折腾坏了,我便不喜,前头又下雨,实在受不住,便打道回府,后又想起你在这,知道这地没那些烦人的雨,虽说小,但我看来却也宜人,比起我那地,没那些疯疯癫癫的文士,也没那些天天献媚的俗物,一把年纪了到是好笑!我都想将府邸搬到这来了。至于那神女,有些兴趣,倒要瞧瞧,但不过是偶打发时间,吓吓那胖子,待我歇个几日再说罢。”说此吩咐玉然去告诉了那县长,便说七日后她亲临祈雨台,到时可看那神女的本事了。
真娘再无话问,早见了阳城疲累不知,略低着眼,趁此道舟车劳累,还请长公主歇息。说了,阳城倒真觉得乏了,由着人伺候梳洗睡去。
真娘低头缓缓退去,穿过游廊,略过庭院,此刻竹影深闷,水声潺潺,午间众人疲乏,只听得一些碎小细语,断断续续。
一会,真娘带了婢子及几些仆役下山去,佯装说了这乌泱泱的人,说来便来,白白坏了这些好景,说至气愤瞥了眼那门口长公主的随从,自进了门,这家中上下仆役皆换了个遍,里三层一群人,外三层又是一群人,大门守着的也是,便是后门也有人,不管什么人进出皆要他们同意了方可,连真娘也要盘问几番,问明去哪,做何事。
真娘何曾被这般冒犯过,竖眉瞪眼,骂将起来,端的一副火冒三丈的模样,“给我让开!不过是区区下人也敢拦我!”
贴身婢子忙一面劝下来叫她别动气,一面对着这些看门人道:“我劝你们赶紧让开,我家娘子要带了人下山去,采买些新鲜东西,这些可都是敬给长公主的,若是你们纠缠不清,误了时辰,买不齐,今夜吃的不合胃口,怪罪下来,看你们这些可能逃过责罚!”
此话说了,看门人互望两下终让开道,让她们一行人出去了。
玉然躲在一处看了仔细,回房将此事说了,笑道真娘一个温婉娘子也如此气急败坏,真真好笑。
阳城也笑,“别管她了,区区一个姓邹的而已。”
这真娘一行人下了山,却也不敢松懈,那婢子更是紧着轻声问:“娘子,你说咱们出来了,后头该怎么办?这小郎君也不知今儿来不来街上,总不能贸贸然去他家罢?倘若真有人跟着,到时又如何解释?我看这碰巧的几率却是小,撞大运似的。”
真娘笑笑,却愈发绷紧了面,淌了汗,婢子见着赶紧给她遮阳打扇,劝道:“要不咱们回罢,仔细这天晒坏了。”
她摇头,“出都出来了,这会子就回去才叫人生疑。”况且阳城一事只早不能晚,无论如何必要陆旦知晓,而与阿雪接触,替为转告才是最为安全的法子,至于如何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转告却是另一种法子了。
许是她这愿想来简单,并不难,老天爷一时因无雨一事愧疚,便慈心大发许了她这心思,这阿雪如无头苍蝇低着头,不看路往他们那撞去,婢子刚要指着叫,却被真娘私下捏住手,却往前一步,直叫阿雪撞上,婢子眼一转,即刻抬手使劲往阿雪面颊刮去,又将人狠狠推倒在地。
阿雪呆愣住,惶然面色,却觉手中似多了一样东西,便抿紧唇,听任尖利打骂。
“瞎了心的,你往哪撞呢!再看,小心将你眼珠子挖出来踩碎了!”
“好了,你跟个这个做什么计较,咱们还要采买,与他浪费什么时间。”真娘拧眉,很是不耐,说这天闷热,快买了回家去。
婢子低头称是,擦身而过之时狠狠瞪了一眼阿雪。
待她们走远,阿雪才敢从地上爬起来,吸吸鼻子,已是疼懵了,紧紧捏着手中的东西,先是回头走了两步,转瞬立马奔起来,跑了满头的汗,夹着尘土渐渐在脸上话了一道道黑灰的脏迹。
他跑回院子,猛地推开门,却不见神女的影子,他满院满屋的找,好似那坐与吃水的一刻是晒花了眼,是他自个自言自语的。
他又跑去屋子,看了又看,还拿起来摸摸,他们确实坐在同一张桌旁,起初也只是闷声喝水,一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突然神女与他说镇上午间会有人寻你,万分重重,你必须去。
阿雪问:“您如何知道的?不会……也是梦到的罢?”
神女道:“老妇只是略比常人正好知道些,如实说出而已,去罢。”
说罢,微微一笑,却不知其意,待仔细一瞧,却又没笑一般,不过幻觉,原是其笑容极淡,只是微微扯动了嘴唇,不似常人七情六欲尽数显在一张面上,斗着**和恨妄。
他将信将疑,正如神女所说,此事应验,不由疑到这神女到底是谁?难道说她的一切皆是真的?神神秘秘,来去无踪。
想及此,阿雪记起方才被塞进手里的东西,是一张字条,赶忙打开看了,那几个字正是认识,上头娟秀写了八字:阳城已来,小心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