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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照阳送大夫出去,打了盆水给他擦汗擦泪,许是他梦里疼,睡着了也在掉眼泪,这一日日也不见停,陆照阳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没了。

这一病便是累了两个人,邹郎君一日见门关紧闭便知晓了,毕竟是讲了那么多天的故事,坐在同一个院子中,多少是有些情谊的,真娘也叫他带了好些补品过去,“既要探病怎么能空手去?”

随即拉了一车的东西。

邹郎君是唯一一个被放进来的,期中东娘子,陈郎君,刘哥都来探望过,但都未进得门,只好在外略说了说话。

“他这没事罢?”邹郎君问。

陆照阳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道:“不好,都在说些胡话。”

“胡话?”

“我且学来给你听听。”

邹郎君听了面色一变,旋即替自己辩解道:“诶哟,我这以为他是你枕边人,以前的事都知道呢。”

陆照阳却挑眉看他,看得他一抖,只今日懊悔极了,竟自投罗网来了!

“拿我的事说道可还让邹郎君满意?”

邹郎君虚得一头汗,忙道:“这……我也承认,是有些恶作剧里头,才跟他说了你和柳白月的事,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对他那么好,明眼人都瞧出来,里头一点假也做不得,谁知道是叫他难过了呢?但你也想想,说明他是心里十分看重在乎你的,这难道不值得高兴?”

一听柳白月,陆照阳面色阴鸷,邹郎君即刻闭上嘴,少说少做,可有一点他最是瞧得出来万千人的眼色,陆照阳也是一般,只提到柳白月的名字,他脸上便漠冷得厉害,何以至此?

无非是已拿了那人跟千千万万陌生人一般,无喜无忧,这陆照阳要高看一人还要装作冷漠?

那榻上躺着病着的,才是如今叫陆照阳脸色大变时刻牵挂着的。

邹郎君说了好些求饶的话,也知是他搬弄是非,错在前,少不得低头。

哎——如何弄了这样。

邹郎君瞪着眼,牙痒痒,如何这陆照阳还能压他一头,同是世家出来的,怎么还能两样!

陆照阳将人踹走,屋子又清净了。

终退了烧,阿雪烧得口干舌燥,坐也做不起来,陆照阳先让他吃药,过会才喂了点粗粥压压肚子。

这场烧,阿雪眼底的红还没消下去,陆照阳明白那些胡话是打哪里来的,更不忍苛责他了,更何况这惹出来的事快刀斩乱麻才叫好,免得是可怜流泪,糟蹋身体。

可他又叹了气,这又要如何说,他时常想家,仔细想来已是许久未想起那个人,便是一闪而过也是白叫心口恨堵,浪费力气,渐渐便忘了,再后来来了阿雪,顾着他还不成,哪里有些空?

想起鸡飞狗跳,暴跳如雷的日子,现今想来还觉得新鲜,仿佛这辈子的气都在那些时候用了。

他望着阿雪,如今心底十分平和,便问:“可好了?”

阿雪抖了一下,默默点了头。

“这便好,你说了许多胡话,叫我听了,想跟你说说事。”

不等阿雪回答,他便直说了:“你对他如何想?”

阿雪抿着唇,一滴泪结在湿漉漉的眼睫上,还要听他残忍地说出那人的名字。

“她……”

“嗯?”

稚鸟的喙挣咬出血了,它要保护那三个名字,可如今它看清要拿走名字的便是名字本人,如何不能放手?

阿雪呜呜几声,不能喘气,陆照阳看着他,那眼神多么使人听话,哪怕说了极可怕的话,也叫他意志动弹不得,阿雪连说了好几个她,每想梦里一分影,心里碎得越来越厉害,秃毛的翅膀颤颤巍巍拢着碎片。

“她定是极漂亮的,家世极好的女郎,也不像我这般脸也肿了的……”

他气气噎噎地说,不知道是拿了跟自己比,是十分暧昧的话,陆照阳摸着他出汗的额头,道:“你脸不肿。”

阿雪不信。

陆照阳道:“她不是女郎。”

阿雪睁着眼,陆照阳擦着他眼泪:“他是叫柳白月,不过我不会与你说关于他的很多事,于你而言那只会叫你伤心,于我而言却也是个过去了,我只与你说事实,他欺骗背叛我,娶了长公主,而我遭受权力碾压,害我之人有三,一是太后党人,二是皇帝党人,三便是他,实话与你说我恨那时许多人,一颗心也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漂泊无定,每一日仿佛过得都是同样的日子,可你要听,要知道这件事我便告诉你,只要你开口。”

陆照阳再次擦着他新涌出来的眼泪,低声道:“倘若我还爱他,哪怕他自私虚荣。”

倘若。

阿雪笑出来,他感觉到这句话将稚鸟的翅膀修好了,又赋予了无上的安慰,叫新长出了羽毛,叫声婉转可听,那些碎片重新聚拢,他发现那些字不再是蒙尘无光的,覆在上头随着人的血液火热滚烫。

陆照阳说出一番话来,不知怎么那些曾抑郁心头的一处慢慢扫开了一角,以为是黑的,却是下头还藏了温暖的暖流,血液流动是他如释重负的开始,冲开那些污垢,使他日后得以正大光明的眺望故乡,他若愧疚只愧疚家族,只愧疚身边人。

香甜的一觉,陆家是,东娘子家是,刘家与邹家也是。

年关走近了,挨着下了几场雪,白色的毛茸茸的,洋洋洒洒的痛快了几场。

伙计拍着肩,问道:“皮猴哥还没来?”

“去了壮哥家呢,这几日天天去。”

一说,那皮猴就出现了,撑着把伞,一来便说:“这雪真是烦人。”

“可不是,哎——况且这几日老是碰见那陆照阳。”

“镇上来买东西的罢。毕竟要过年了。”一人道。

伙计训斥那新来的:“你懂什么!”训完了又看向皮猴,似乎等他说话。

皮猴摸着从鼻梁贯穿至左耳的疤,突然走下台阶捏了一把雪,雪咯吱地叫,他又扔了,踩在了脚底,雪便脏了,“快过年了,得让我们大家好好过个好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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